可是,他甘心留在大宅,是為了什麼呢?哈哈哈!總不會,真的會喜歡自己吧!那麼愚蠢自私放蕩的自己呢!是早已讓他厭惡了吧!
哈哈哈!哈哈!
上官淩波又自嘲得大笑起來。
她這麼哭哭笑笑,瘋瘋顛顛,又跌跌撞撞的一路走回去,跟在她身後的人都看得心驚肉跳。 Alan遲疑得退回周醫生門前,眼中一片求助,口中卻始終不敢多提其它:“周醫生,您,幫幫她吧!”
周醫生收回望向那個女人背影的眼神,極複雜的歎了一口氣:“她身體沒什麼事。”
“可是!”Alan鼓起勇氣,卻依然語焉不詳:“她心理實在承受不住,您能不能給她一點希望!”
周醫生悲涼的看他一眼:“我也需要希望。”
Alan轉頭就走,他就當這句話他沒有聽到。他害怕剛才的那一瞬間,周醫生的眼神。那種眼神充滿無望,讓他恐怖至極,他不敢再往下想,他更加不敢把這話轉述給那個,徘徊在希望與絕望邊緣的瘋狂女人聽。
上官淩波從新加坡回國已經兩周了,半個月的時間,她心情巨烈起伏,在瘋狂追尋與沉默自責之間,在幾乎就要得到,與再次徹底失望之間,在漫無目的與不顧一切之間,她一次次失望又一次次堅強的燃起希望,再,一次一次絕望。
在她又幾乎陷入瘋狂的無望之中時,接到跨山越海,來自遙遠的恒遠集團太子爺,小陳董的電話。
電話裡,小陳董沉吟著對她說:“我想了許久,覺得我還是應該告訴你一個細節。”陳祖豪在電話那邊沉吟了幾秒鐘,上官淩波的心就停跳了幾秒,她猶如失了水,瀕死的魚,大張著口,也吸不到空氣。
“什麼?”她聽見自己從嗓子中生生擠出來的聲音,像破了皮的鼓:“是他的……什麼樣的細節麼……”她收住即將哭出來的尾音,捂住話筒抽泣。
“我記得蘇遲在跟我說起你的時候,他說,因為想起你‘這段時間一直操心跟恒遠的業務,’”陳祖豪語音冷淡,絲毫不為電話那頭隱隱傳來的抽泣聲打動:“他這樣對著我說的時候,他這樣的對著我,提起你。給我的感覺就是,你們明顯是一體的,讓我覺得,你們是肩並肩站立在我對麵的。”
陳祖豪再次回想起那個神仙一樣的清雅睿智的男子,虛弱又堅強的坐在他的旁邊時,淡淡的口吻提起那個女人時,灰敗寂滅的臉上,一閃而逝的動容,他嫉妒得發狂,語音卻輕輕淺淺,仿佛在與不相關的人談論天氣:“這也是我為什麼一直以為你是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甚至後來我還會想,為了這麼兩個點,就將蘇遲這樣一個人物輕易相讓,是不是你與他商量好的,故意安排?”
他話說至此,輕輕一頓,卻沒給對方喘息的空當,又輕快接上:“當然,出於對蘇遲的尊重,我很快推翻了這個設想。”
上官淩波怔怔聽著陳祖豪所說的每一個字,那每一個字聽到耳中都化作一把利劍,帶著羞愧的,恥辱的,悔恨的……還有甜蜜的颶風,狠狠紮進她的心臟。
而陳祖豪卻根本不給上官淩波絲毫思考和發問的機會,又聲調優雅,波瀾不驚,卻分外堅定的指責:“如果早知會是這樣的結果,我那時絕不會放手,即便是蘇遲不願意,即便是他隻能在我這裡……三個月!”陳祖豪終於壓製不住表麵的平靜,語音也激動起來:“即便是他說,他活不過……可最起碼我也會誠心誠意的待他!我會尊重他,我會體貼他,我會想他所需,不讓他受一丁點苦!”
上官淩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感受到心臟處一陣一陣的疼痛不斷襲來,如被淩遲。
陳祖豪平靜下來,滿意的聽著電話那邊,那個生意上的既是合作夥伴,也是競爭對手的女人壓抑著的抽泣聲,才稍稍覺得出了些心頭的惡氣。
於是,他升起菩薩心腸,想了想,下了決心,“唉,我隻是為了蘇遲。”他聽著電話線那頭,那個女人的無助的沉默,說:“蘇遲最後跟我說,他自己有一家在倫敦注冊的數據投資公司,公司一直在良性運營,可以在我需要的時候,給予全力支持。”然後,小陳董歎了口氣,重複著:“我隻是為了蘇遲……”
上官淩波又生龍活虎了。
她拿著記有蘇遲倫敦公司注冊商標的紙條胡亂的想,是我的誠心終於感動上天了嗎?
她馬上叫來總財務總監,她的閨蜜董盛,讓她撥款5000萬給希望工程,用蘇遲的名字。董盛向來我行我素,說話直來直去,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也沒細問,低頭看一眼,便隻是冷冷嗤笑一聲:“你來真的?‘淩遲’CP,我不看好哦~”
“淩遲”?!!
不不不!什麼亂七八糟的!含笑樹上刻下的,明明是“CB”,是“遲波”!是蘇遲與上官淩波!
她馬上取消所有會議行程飯局,定好了第二天飛倫敦的機票。她信心滿滿,想象著見到蘇遲要怎樣祈求他的原諒。
而世事如棋,皆難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