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年早看出來這漢子準備打架,在他拳頭落下來之前先翻下高凳衝進圍觀人群,如魚得水般溜出了酒吧。他的動作太快,油膩猛漢的小弟們正準備給自家老大呐喊助威,沒想到老大手傷了,要打的人也沒了,都愣在原地。有反應快的想去攔,卻絕望地發現那抹醒目的白發早就已經消失不見,於是紛紛擁到老大那,然後被老大轟出了門。
待屬下都散去,油膩猛漢心中燃起的怨恨比先前更加猛烈,他磨了磨牙,咬牙切齒地想:“待我再見到那廝,我一定要先把他翻來覆去地操一遍,再用刀一片一片把他的肉割下來,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江無年到家時已經是深夜。
他輕輕地打開門,躡手躡腳地溜進自己的房間,鎖上門拉上窗簾開床頭燈一氣嗬成。幸好父母房子選的好,能讓他有個獨立衛浴,不用擔心自己晚歸影響自己的可愛妹妹。
江家曾經也是這裡的有錢人之一。不過一場車禍,便帶走了父母親兩條生命。幸而有親戚幫襯,而自己當時已經成年,這幾年也能支撐下來。隻是苦了自家妹妹,年紀輕輕父母雙亡,怎麼聽怎麼淒慘。
他翻出自己的睡衣,趿著拖鞋走到浴室給浴缸放水。放完水,大半個身子都泡在水裡,他還在回想酒吧裡的那一幕,心有餘悸——他真的差一點就折在那了。隨即他又想起那杯花了大價錢買的“清風”,不禁扼腕歎息:那可是他心心念念許久的酒啊!就這麼浪費了一半!更不要說,他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就這樣如打水漂般沒了——雖然隻是幾張,但仍讓人心疼不已。這樣想著,他又往水裡縮了縮。
即使江無年現在如此在意這白花的錢,在他從浴室裡出來,擦乾頭發躺到床上後,都被他忘的一乾二淨。夏天的悶熱令他煩躁,於是他又從床上爬起來,打開窗戶吹晚風。好在風刮過一片樹林,將他所有的負麵情緒都悄悄帶走。他現在格外清醒,又想起了今晚喝的“清風”。不得不說,確實好喝。薄荷的清涼如錦上添花,仿佛從夏日悶熱的城市到了裹著海風的礁石上。他越想越出神,甚至想,要是風能釀酒的話,是不是也是這般清爽……
“……”江無年驟然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越想越歪,連忙離開窗戶邊,回到了自己床上。熄燈,放音樂,睡覺。
江無年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一身黑衣,披著一件黑鬥篷,上麵卻有青絲繡的星星,綴著剔透的寶石。一股青色氣流輕巧地躍過,背後一座座空心石雕內部掛著風鈴,隨著氣流叮鈴叮鈴響。忽然,一陣風帶來了一個青衣服的小女孩,看著他吃吃地笑。笑完了,她清脆悅耳的聲音隨之響起:“你可真有意思。一個小小的願望,竟然能讓我聽見……”
“……那我回應一下,好像也能夠被理解吧……”
接著,他到了一片鈴蘭的海,看風中飄蕩的蒲公英,朝著遠處的青頂小屋走去。撥開眼前的花,才發現後麵的茂密花海,眼前不斷變白,終於——
他回到了現實。
江無年是被驚醒的。
他用手撐著上半身,驚魂未定,下意識看向了窗外。此時半夜三更,夜色濃稠如墨,隻有一輪在深重幕布下苦苦支撐的暗月。他定了定神,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夢。……一個青衣小女孩?明天找他?什麼玩意兒。怕不是自己喝了酒後大腦混亂胡侃的吧。這樣想著,江無年才堪堪放下了心,試著入睡。
可後半夜卻是再也睡不著,腦子裡全是叮鈴叮鈴的風鈴還有陣陣風聲……
……等等。風聲?
江無年再無睡意,從床上一下子翻了下來。折騰了一晚上,此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萬丈金光似要從雲後探出。忽的一下,一陣風衝開了虛掩著的窗戶。而江無年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心裡的胡說八道,臉色立馬就變了。
不會吧……不會真的……
接著,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便在他耳邊響起:“是啊,你想的沒錯,我就是風,那個夢裡青衣服的小姑娘!”說完,風散去,一個藍綠漸變發的少女站在了他的窗前。
江無年三觀瞬間炸裂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