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堤安悶悶的聲音傳來:“談什麼。”
“你剛剛說的我都聽到了,我想了想你說的那句‘我還有好多好多事沒做,我可能沒想過結婚,我還想去世界各地看看’。”
伊堤安嗯了一聲。
“你可能對我有什麼誤解,或者你太把婚姻這種事對所有人一概而論,那我這裡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說你後悔了,那我給你後悔的機會,之後的事由我來解決,你將不會和王室有一點接觸,我們兩家的關係會因為你的選擇可能降到極點,並且在之後我們將沒有任何關係,在我這你如一個陌生人;第二,如果你嫁於我,我向你保證,在之後我的身邊不會有其他的女人,我所有社交軟件賬號的密碼我會告訴你,我手機的密碼會是你的生日,你不會像被養在金絲籠裡的鳥,你可以有你自己的生活,你可以去工作可以去讀博士,你也可以和你的朋友們去旅遊。總之保持這段婚姻的權力永遠在你手上。”
然後,伊堤安終於微微抬起了頭,但她還是沒有看向曼德。
她問:“我不明白,我有什麼本事,讓你們都對我這麼好。”像是在否認自己的價值,前有可莉拉一眾人,後有曼德的承諾。
“因為在這個事件裡,對你是最不公平的,所以我想儘我所能去彌補你,你能明白嗎。就算到最後我們彼此沒有愛,我也不希望你感到煩悶。”
伊堤安聽後,她由此愣住,他想的太周全,她自愧不如。
她說:“如果我說我,”說著說著,她噤了聲,意識到接下來的話不該說後,她聲音又開始斷斷續續的抽泣。
“如果我說我寧願一個人過一生,即使萬家燈火中隻有我一人的身影。”她埋著頭繼續敞開心扉哭泣:“很抱歉先生,我的心好像很抗拒,我無法忽略這種感受。”
曼德等著她哭,又哭了一會後他才將她拉起來:“好了,我明白了。”但伊堤安一直執拗著不然他看自己的臉。
“我知道,如果你是和你愛的人在這個年齡結婚,你不會有這些顧慮。我們並沒認識多久,甚至是閃婚,所以你的一切行為我都理解。”
曼德把她環在懷裡,她動彈不得。
伊堤安因為這突然親密的接觸略有點不適應,但因為眼睛紅紅的,支撐不起來重量,睡意漸湧,就隨著他了。
最後,她依舊不讓曼德看她的臉,她自己也知道沒好到哪去。
她不知道從哪找來的衣服,搭在腿上,然後弓著腰趴在腿上開始睡覺。
後麵她睡死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伊堤安第二天是被熱醒的,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不屬於自己的大床上,對於昨天的事有些模糊,隻覺得自己眼睛經過一晚後一定很腫。
她煩躁的坐起身,一眼就看見了書桌前正坐在椅子上用著電腦開會的曼德。他在腿上蓋了一張空調被,戴著藍牙耳機,時不時點點頭。
伊堤安此時隻覺得熱,自己熱的要爆炸了,也顧不得這是誰家,起身就在找廁所。她沒有打擾曼德,由於是視頻會議,而他的書桌又是背對著門的,所以當伊堤安打開臥室門的時候他的屏幕上出現了她的背影。
伊堤安在摸滾打爬下終於找到了二樓的廁所,她進去後立刻打開水龍頭,將臉,手臂,頸部都洗了一遍後才覺得涼爽一點。
她也注意到鏡子前自己的眼睛,不負她望的腫了起來,看起來很醜,極其突兀,於是也用水敷了一下。
在出廁所的時候,她碰見了來找她的曼德。
看她的樣子,他問:“被熱醒了?”他將拿著的一杯水給她,她接過後給喝完了。
“你這麼熱天不開空調?”
“昨晚給你開了,開了一晚上。我今早醒來才給你關了。”
伊堤安突然想到他身上的空調被,問他:“你昨晚哪睡的?”
他用下巴示意:你那間。
“但是沒睡床。”
她想起他臥室裡的那個沙發,估計隻有一米六左右的長,難以置信的說:“沙發?”
“是椅子,”他回:“昨天我工作到挺晚的,就趴桌子上睡了。”
然後他的視線又看向她的眼睛,不過三秒就移開了。就見他下樓梯,前往廚房不知道搗鼓著什麼。
伊堤安跟著下樓,然後撞上他拿著一張毛巾,裡麵包著冰塊:“敷眼睛的。”
伊堤安接過,為了讓眼睛快速消腫她還是很積極的。她完全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裹著冰塊的毛巾敷眼睛上,冰冰涼涼很舒服。
她聽見曼德拿鑰匙的聲音,她下意識問道:“去哪?”
一切都那麼理所應當,那麼放鬆自然。
她聽見腳步聲在自己麵前停下,然後又聽見曼德說:“昨天你睡太死,我隻好將你帶到我家裡來。你自便。”
然後伊堤安好像感覺到曼德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很久,幾秒後說道:“你在我家好像並不感覺尷尬,這是我家的鑰匙,所以你有事沒事都隨時可以過來。”然後他將一串鑰匙塞在了伊堤安手心裡。
曼德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就當她以為他要走的時候,他突然說道:“你願意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我很開心。我要去一趟公司,很晚才回來,你可以走,但如果你要留在這我隻是提前和你說一聲。”然後他推開大門離開了。
伊堤安聽到他的那些話,感覺心裡還暖暖的。
她在包裡翻到了她的手機,幾個小時沒和可莉拉聯係,她現在正在伊堤安的聊天框裡用表情包刷屏。
她看見可莉拉發的幾條消息,大概就是關於她和曼德的事。
可莉拉消息也靈通,得知了她和曼德那檔事後,她問:那你國王大學的申請我還幫你搞嗎?
伊堤安想了想後回她:嗯。
這是伊堤安這幾個小時來第一次回她消息,可莉拉秒回:寶寶,你倆現在一直在熱搜上掛著呢。
伊堤安回:?
可莉拉:桃色新聞。
伊堤安:?
她退出和可莉拉的聊天,登上hepnyi,一進去就看見被一百多萬人瀏覽關注的事情。
1.曼德伯爵與赫利茲塔千金 爆
2.曼德和家族千金共宿 爆
她盯著那些為了博取關注的詞條,心裡想著或許曼德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應該不會讓這些事情發酵。
看著照片上曼德將她抱進公館的圖片,讓她頭痛的是沒想到昨晚竟然被人跟拍了。
想著這,她突然想起來什麼,再次看了看那些離譜的熱搜,發現下一秒就被頂了下去。
她一下子就想到,是曼德乾的。
於是找到之前存過但一次都沒打過的電話,然後立即打電話給曼德,那邊沒過多久就接了。
“嗯…你今天怎麼出去的?”
“每個業主的房子外都有單獨的電梯連著底下車庫,車庫外麵就是公路,如果不是業主們知道,尋常人那裡看起來和普通車庫差不多。所以我直接坐的電梯。”那邊傳來紙張翻頁的聲音。然後接著說:“在花園旁邊有個停車的棚子,那個裡麵就是電梯。”
伊堤安聽後,出門往那看了看發現果然有個電梯,心裡想到高檔小區就是不一樣。
“好,沒事了我掛了。”
那邊嗯了一聲,伊堤安掛斷了電話。
她返回了和可莉拉的聊天框,打字說已經解決了。
可莉拉:你現在出來應該挺難吧,估計有一大堆人守著你呢。
伊堤安:國王大學的申請需要什麼東西?
可莉拉:一張優秀的簡曆。
伊堤安:ok。
這時,手機屏幕上突然顯示來電,是她父親浩文的。
伊堤安先不著急接,她先躺在了沙發上,將毛巾敷在了眼睛上後才接。
她沒有開口,兩人都沒有開口。最後,還是伊父打破了僵局。
“伊堤安,決定好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才發現已經兩個多月沒和父母聯係了。
伊堤安半天後才嗯了一聲。
浩文不可置信的在得知那個消息後,自己愛護了近二十幾年的女兒,最後還是淪為了利益的犧牲品,但到最後他也隻能咬咬牙,忍著。
“伊堤安,如果我是你可能會自私一點,但你告訴我,你對曼德·力文有好感嗎?”
伊堤安沉默了一會,她在思考父親說的這句話。如果她真的對曼德有一點好感,父親應該會放心一點。她不想騙人,但關於好感這件事,她想應該有一點。曼德是一個有禮貌有教養的西國貴族後裔,不僅相貌優秀,能力也是數一數二。
所以,她對父親說了實情,表示自己是自願的。
伊父遲遲不再說話,伊母最後一把奪過手機,對著伊堤安道:“伊堤安,你已經快27了,我信你一切都有分寸,如果你和他沒有愛,做不到相敬如賓,讓你吃了苦,你就和他離婚吧。”
伊母在伊堤安小時候就是她成人的代表。伊琴曉和浩文教導她為人處世,但讓伊堤安受益匪淺的還是源於伊琴曉的教導。她的教養和舉手投足都彰顯了女性的優雅。儘管她很少對伊堤安柔和,但她還是愛著她,深深的愛著自己的女兒。
但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沒有放輕音調,而是向往常那般冷漠的語氣朝伊堤安訴說著自己對她的愛。
“到時候,你們會來吧。”伊堤安小聲說道。
“會的,你要記得你永遠都是伊堤安,永遠都是那個在南國被父母愛護的伊堤安,你明白嗎?”這句話是伊父說的,伊母這時一言不發,伊堤安也不知道她在乾什麼。
最後,是以困了為結尾,和父母說了再見。
其實她是真的有點困,昨天哭過以後眼睛腫的很大,連著腦袋都是痛的。
她問了曼德客廳空調遙控板後,打開空調蓋上空調被在沙發上睡覺了。
感覺世界搖搖晃晃的,感覺在蒸桑拿,感覺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呼吸不上空氣了,看著麵前的樓道呈現暗橙色,整個世界都是暗橙色,還要被熱死了,站不穩了。伊堤安就這樣想著。
突然,有人搖著她,喊著她的名字。
困難的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抱進了副駕駛。
天黑漆漆一片。
然後,她注意到主駕駛上了人。現在她隻覺得胸口悶,全身沒力氣,感覺像被什麼東西捆住了動彈不得。處於迷糊狀態下的伊堤安以為自己被人綁架了,用自己的僅存的意識踹門,踹主駕駛的人,雖然自己並沒有多少力氣。
主駕駛的人好像被伊堤安這樣亂踹人的行為愣住了,然後將她的腳按著,不再讓她亂動。
然後她聽見熟悉的聲音:“伊堤安!伊堤安!”
之後,自己好像暈過去了。
“啊!熱死我了……”伊堤安在床上翻了個身,發現還是熱,然後將被子踹開了。
“……”
曼德聽見她的動靜,將被子挪開,隨便拿了個東西給她扇扇風。
昨晚曼德回到家後看見燈還是開著的,進了家裡一陣冷空氣襲來。他知道伊堤安沒走後,將客廳的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
他看見睡在沙發上的伊堤安了,一開始並沒有太在意,工作完一天的他也感覺很累。
於是在他洗了澡後,去廚房拿冰水喝的時候,也就是在這一刻發現了不對勁。
廚房是乾淨的,沒有動過的痕跡。於是他出了廚房,看了看伊堤安麵前的桌子,又望了望垃圾桶,沒換過,也沒有點外賣的痕跡。
伊堤安沒吃午飯和晚飯。
他得出這一結論後,立刻看向伊堤安,但看著她睡的正熟的樣子,還是打算把她抱進屋裡睡。
結果剛碰到她的時候,他看見了她那紅的不正常的臉。
曼德皺著眉去碰她的額頭,發現燙的像燒開的水一樣。然後他連忙呼喊著她的名字,卻發現她燒的連睜眼都費力了。他顧不了太多,直接抱著伊堤安就往醫院去,他還記得在那時伊堤安踹了他好幾次。
後麵,他就在醫院的陪護椅上守著她。
他坐在陪護椅上看著正側躺著熟睡的人,正如十年前她曾第一次在他心裡留下淡淡的一抹痕跡,以及在他留學期間漸漸淡忘的那一刻悸動,他也未曾想到如今她就在他麵前,觸手可及。
她的每一次呼吸,他聽著,看著她還沒消腫完的眼睛,聽著自己的心跳,沒有哪一刻比現在還安靜。
“伊堤安。”他低著頭輕聲說。
不需要回應,這是他無意識中說出來的,也隻是單純的想喊一下她的名字。
“謝謝你留下來。”隻有一盞小台燈亮著,微弱的光亮從他的右臉頰照射過來,使他的身體左側處於陰影中。
而在他說完這句話後,轉身瞧了瞧窗戶外的黑夜,最終起身離開了病房。
在正熟睡著的時候,突然間就那麼吵的讓人煩躁。伊堤安皺了皺眉,聽著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喧嘩聲,聽起來還很熟悉。
她翻了個身,想用被子把自己蒙住抵擋外麵的吵鬨,但發現自己的被子不見了。於是她焦躁的起床,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一眼望去乾淨白色的牆壁,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聽見那空調風吹出來的聲音。
因為環境變化的陌生情緒掩蓋了煩躁,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號服,一目了然。
聽見有人在喊自己:“醒了?”她抬頭看,是可莉拉。
整個病房裡圍著好幾個人,她想起來有幾個是可莉拉介紹給她認識的,可莉拉一來看望那幾個人便也跟著來了。
所以一大早把她吵醒的聲音,是她們在爭論分水果。
“我怎麼了?”伊堤安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腦袋昏沉沉。她想下床,被可莉拉製止:“誒誒誒……往哪去呢,躺好。”然後可莉拉將空調給她調高了一點溫度,又將被子給她蓋好。
“聽說你昨天高燒,曼德把你弄來醫院的,我說你可麻煩人家了,今早又把我叫起來照顧你。”她接過可莉拉遞來的水,然後問道:“那我什麼時候能走?”
“估計一會就行吧,你不也沒發燒了。”雖是說著但還是摸了摸她的額頭:“嗯,沒燒了。”
“他呢?”伊堤安沒指明。
“曼德?去公司了。”
然後可莉拉坐在椅子上,拉著伊堤安兩人獨自聊了會天。
“國王學院的申請已經過了,很迅速的,你隻要把簡曆交上去就可以去麵試了。對了,你想學什麼專業?”
伊堤安垂著眼睛在思考,幾秒後抬頭張嘴問道:“你覺得我適合什麼?”她將問題反拋給了可莉拉。
可莉拉撇嘴說:“要真我說,你這臉蛋和身材不去當藝人可惜了。”可莉拉說完,那幾個人也跟著附和。
但伊堤安聽後,立刻搖了搖頭:“不行。”
然後這個話題就這樣終結了。
後麵可莉拉幫伊堤安結了賬,拿了藥,在醫院門口上了她的那輛車,帶伊堤安朝回她家的路駛去,而她的那幾個朋友也各自各回各家。
伊堤安拿著手上的一袋藥,撐著臉頰靠在窗邊,疾風駛過,跟隨著車一同前進,她的長發就那麼隨意的被吹起,但她此刻卻無瑕觀賞景象,被可莉拉那句:昨晚他帶你來的。而弄的思緒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