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agraph 2兩者矛盾(一)^^……(2 / 2)

麥和城 和必窮 12834 字 9個月前

之後,可莉拉將手機遞給了卡修,讓伊堤安自己和卡修交流。

“你想帶誰?”他的聲音傳來。

“力文。”

那邊噤聲,然後帶有不可置信的語氣道:“曼德·力文?”

“你要帶他?他要是願意來那行啊,我沒意見。”

得到應允後,她掛了電話,回到了客廳。她坐在了曼德身邊,看著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你有時間嗎,就今天晚上。”

儘管掛了個名頭,但她在赫利茲塔得不到什麼實質性好處,也比不上可莉拉那麼資產富饒,就剛剛這麼一下子令她整個人思維炸裂的合同,就足以她這一生不愁吃喝,也不用麻煩可莉拉的人脈去申請國王大學,甚至維持高質量的精致生活也綽綽有餘,她能因此花錢大手大腳,也可以到處捐贈施舍,包括因為自己的父親拒絕和赫利茲塔的經濟往來時,曾經在南國那些處處受限的,她都能一並補回來,補回那些錯過的年少時的遺憾,就單單靠這個合同,靠她動動手簽個字的事。

或許是心智早已不同,這些股份對於如今的她來講如同大街上的塵埃,一文不值。

伊堤安坐在他身邊,手撐著沙發,看著他平穩的呼吸。

然後,她卻直接拿起了桌子上的合同,隨意甩在了他身上。

曼德的手臂動了動,睜開眼,睡眼惺忪,扭頭一眼就看見坐在自己身旁還垂眼看著自己的伊堤安。

注意到甩在自己身上的合同,他緩緩坐起身,靠在沙發上盯著她的眼睛。

“伊堤安,你怎麼了。”他沒有問,而是平靜的陳述這句話,可能是因為神經疲憊的緣故,他半眯著眼看向伊堤安。

曼德又拿起他身上的合同,問她是不是看完了。然後翻到最後一頁,指了指空白處說:“那好,看完了就簽字。”

伊堤安垂眸,半笑不笑的垂著頭,將筆拿在手上,說:“我也不是什麼股份都要。”她停頓了一下,放下了筆,抬起頭凝視著對麵正聞言疑惑著皺眉的男人:“我們定個時間吧,等我讀完博,我和你一起管理公司不比直接持有好的多?”他這才鬆開了皺著的眉頭,饒有興趣的問她:“國王大學?”

“你怎麼會知道?”

“隨便問問就知道了。”他點點頭,問:“你那句話是指什麼?”

但伊堤安笑著搖頭:“不重要了,你海鮮過敏嗎?”

“可以吃。”

伊堤安聞言看了看手機時間,對著他說:“晚上九點,你閒著嗎?和我一起去聚餐。”

他突然不說話了,垂眸低頭,嘴張開卻又發聲,氣氛就這麼凝遲了一分鐘,他才開口道:“伊堤安,你先把這個簽了我們再聊其他的。”

她依舊不明白他這個看起來極為愚蠢的決定,曼德把自己名下的財產幾乎是分了她一半,要知道這是一份巨額數字,若是以後她和曼德離婚她也能帶著這筆錢吃喝玩樂好幾輩子,甚至也夠養活她的後代好幾代人。

甚至連到時候他有的所有車,房,所有的都將歸為她的名下。

他給予的反而有點過頭了。

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伊堤安又聽見他說:“這個你不想簽也得簽了。”他坐起身,將合同扔在桌子上,盯著伊堤安的眼睛,一字一句吐字道。

伊堤安也站起身,兩人直視,劍拔弩張,下一秒右手直接拿起那份合同說:“你認真的?你覺得很值嗎,把自己一半身家轉在我名下你心甘情願?”

這下他明白了,明白她為什麼不簽了。

於是他語調放緩解釋道:“之前我說過這件事裡你是最不公平的,這是我的承諾,讓你知道我不是說著玩玩。伊堤安,這是我最後一次解釋。不要認為它太多了,你得時刻記住現在你是誰,在之後你又會誰,需要我告訴你嗎?”他沒給她時間回答,上前拉進兩人距離,他進一步,伊堤安反而更退後一步,他繼續說道:“你現在是赫利茲塔剛回歸的千金,在之後你會是曼德伯爵的妻子。而克特蒙納與你們家族更是不一樣,實際掌權人隻有我,而你在之後更會是克特蒙納的女主人,你將會和我綁在一起,你知道自己有多尊貴嗎?”他一口氣說完,然後從她手上奪過了文件,再次看向伊堤安。

伊堤安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張開嘴像是要接著說什麼,但她最終什麼都沒有吐露出來,抿了抿嘴,最終退後一步,說:“可以。”

於是在簽下後,曼德還是跟著伊堤安去了。

他穿休閒裝這時不像二十八的人,倒像是正值年輕的大學生,他額前搭下來的碎發,另一邊被他梳在了後麵。取下了眼鏡的他瞧起來書生文靜,像從事教授職業的年輕人。

他不屬於太瘦,他和摩高一樣,看起來不僅高而且身材結實挺拔,伊堤安回頭瞧他。

兩人一前一後,路上沒有交流,看起來像是碰巧遇見。在她有幾次詢問一些事情時,他敷衍了事的樣子令她欲言又止。伊堤安看他一路上一直都在看手機,於是她停了下來,後麵的曼德差點撞上她。

他抬起眼,看向她。

伊堤安臉色顯而不太好,擰著眉頭道::“曼德,你這樣敷衍於我的問題,我現在心情很糟糕。”他淡淡的看著伊堤安,兩人對視了幾秒,後他將自己的手機攤在她麵前,讓她自己看。

那是一個手機PPT文檔,他正在檢查助手發來的各個藝人簡曆,助理還問他方不方便視頻會議。見伊堤安愣住,曼德將自己的手機息屏,然後順手放進了伊堤安的包裡,在她沒反應過來時,他又拉著她的手腕邊往前走邊說:“小姐。帶路吧,走快點。”

於是莫名之前明明兩人如同陌生人般的距離在這時變得親密,從一開始他拉著伊堤安的手,到最後不知不覺演變成了伊堤安牽著他走。兩人在路上也被人偷拍過照,但一想到如今早已公布的關係,突然覺得被偷拍也沒什麼大不了。

伊堤安沒注意到的是曼德在身後翹起的嘴角,和他被牽住的手漸漸用力反握。

到了地方,這裡是一家較為高檔的海鮮餐廳,裡麵坐的人並不多,都是有過提前預約。曼德戴著路邊隨便買的一頂鴨舌帽,講真這種帽子他過去幾乎沒這麼戴過,但無奈這是伊堤安為他買的,說是擋擋彆人的視線,但實際一路上還是有人認出他們,並拍下多數模糊的雙人照。

包間裡有十個人的樣子,在裡麵認識的人就可莉拉,本咖,和卡修。見曼德和伊堤安來了,他們先是頓時寂靜,瞧著他倆許久,然後眾人又開始喧鬨,打趣他倆現在是紅人。

曼德從進了包間後就很少說話,和伊堤安坐一塊,在上菜時充當她的服務員。

她喜歡吃的東西,他給她夾,伊堤安不喜歡吃的東西他拉入黑名單。她的飲料見底時他給她滿上,一頓飯下來伊堤安吃的很飽,但見曼德全程沒這麼吃飯後她轉頭在他身側小聲問道:“沒胃口?”他瞥了她一眼,給了她張紙擦嘴,並沒有回答她。

這時,一直坐在伊堤安對麵的一個男人開口:“聽說你和力文是閃婚?”她抬眼看去,然後又下意識看著曼德,見他也看著那人。伊堤安對他有點印象,整頓飯下來他的嗓門是最大的,開玩笑也是最歡的。這時他喝了點酒,神誌有點不清。

他說完這話,其他人都安靜了下來,餐桌上突然冒出了尷尬的氣氛,眾人都等著伊堤安的回答。當伊堤安正準備隨便說一點掠過這個話題時,曼德卻先替她回答了。

他說:“我們大概並不認識,你不妨先自我介紹一下。”一句突如其來的話,讓在場所有人視線都移向了他。

“你真的理解那個詞的意思嗎,這個詞形容在我們倆身上未免太過於失禮。”他的聲音坦蕩的在整個包間回蕩,同時也充斥在伊堤安的腦子裡。

但是這時,僅僅是一瞬間,忽覺自己掉入了冰河裡的伊堤安,寒水刺骨,充斥著她全身,一種心理厭惡湧上心頭。

她抬頭看向曼德,企圖把這種感覺排斥出去。她在想有關他的一切,那些值得她托付終身的點滴像大海一樣洶湧的進入她的腦海裡。

儘管自己的思想在極力反抗,但行動上還是微微的皺了皺眉,坐的離曼德遠了一點。

許久沒發言的可莉拉也開口道:“我記得王室發布的那張照片,上麵的婚約是二十幾年前就有了,誰也不能保證他倆在期間不認識或者沒有交情。”她起身,對著那個男人說:“所以馬士達,網上那些嫉妒的言論當個笑話看看就行了,擺在上麵來講可丟臉死了,還是當著真人麵。”說完,她向門外走去,走的時候還朝伊堤安看了一眼。

那個被可莉拉稱作馬士達的男人發覺說錯話後,笑著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我的錯我的錯,喝多了,力文爵彆介意啊。對了,我是馬士達,姓薩門。”說罷起身朝他握手。

曼德頷首,淡淡的神情凝視他許久,最後才終於接下他的麵子伸出手,側朝他的手心輕輕拍了一下。然後隻見他輕輕一笑,看起來極其大度的說:“薩門先生,幸識。恰好我認識你父親。我知道他和克特蒙納有合作。”

伊堤安在這不合時宜的聯想起之前他說的:自己乾的事不比彆人乾淨多少。

她靜靜看著眼前或許並不平靜的硝煙,好像下一秒就變成了各企業背後的勾心鬥角,下意識覺得他的那句話可能有更深層意思。而馬士達接下來的話更加驗證了他的想法。

他被曼德這麼一說酒醒大半,腦子儘管還有點迷糊但也轉的過來。他朝曼德回:“以後會注意。”曼德抽回手,低著頭問伊堤安要不要離開,伊堤安看著他許久,正在想這人藏的到底有多深,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得到回應後他牽著伊堤安的手就往外走,伊堤安又回頭跟他們道彆。

出了店,伊堤安的手漸漸和他的分離,兩人又回到了恰似陌生人的狀態,伊堤安走在他的前麵,兩人一前一後相隔兩米。

伊堤安突然回頭喊他:“曼德。”

曼德回過神,聽見她不再稱呼自己的姓而是叫自己名字,扭過頭看著她,兩人在夜晚忽閃爍的路燈下對視。

街道旁的店鋪傳來逐漸緊張的音樂,夏日的蟬鳴在路邊不停,原本晴朗的夜晚吹起一陣狂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但他卻聽見她說:“下次彆這樣了。”那個聲音同往常不同,像是有斷絕一些的態度同時冷淡至極。

聞言,他想不出該以什麼樣的話來回她,就隻好沉默在原地,微微皺眉看著她,到頭來隻問出個:“你指什麼?”

“你不用太在意,也沒什麼特彆的意思。你也應該知道我們直接可能很難產生彆的情感……”

“你怎麼知道?”他打斷了她,忽略她欲言又止的話,情緒明顯不如剛才平靜,“你可真是自以為是。”

“……是,所以就這樣吧。”她語氣也決斷,冷冷的看著他。

“伊堤安!”難能令他低吼出來的一句,明明不久前兩人就在這條路上牽著手,像一對平凡的戀人,卻下一秒就變成了這種情況。

他在離不到兩米處,極少見他帶著怒意的麵容,兩人氣勢洶洶誰也不讓著誰。

他像在沉思一般沒有回答,在漫長的十幾秒後,他拿出了手機看了看上麵的時間,又抬頭看了看遠處好似飄來的幾朵烏雲。

平複了心情語氣平淡質問她:“所以你確定了是嗎。”曼德緩緩朝她走近,低著頭看她,伊堤安那時總感覺他的眼裡帶著悲傷,以至於在之後她費儘心思想尋找曾經他的那份真心是如此簡單。

伊堤安深呼吸了一口氣,抬頭直視他,說:“跟你說吧,我曾經在國內有過一個愛人,我並不是一個擅長說愛和表達愛的人,在他身上我大概是花費了我所有的精力,我現在已經沒有能力再去這樣做,我曾一度認為單靠我自己一個人也能活下去,事實證明,這是自然。”

曼德搖了搖頭:“希望你彆忘了今晚你的這些話。”

伊堤安卻當著他的麵,往後漸漸退開。她不會知道,如果他不說,她永遠不會知道當時這個舉動會有多傷害他。

傷害的是他在年少時的心動,令它漸漸褪去;是這幾天的相處,回憶裡泛起灰燼;是剛剛她的每字每句,將在他心裡無限放大。

“我是認真的,就算你將我帶回去,明早我也會原句複述與你。”

他聽後,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兩人之間的空氣變的好像稀薄起來,難以呼吸。伊堤安倒又是後退了好幾步,這次她退離了一旁從未注意到的路燈的照射,身處黑暗,獨留曼德一人在燈光中央。

他先是皺著眉淡淡看著黑暗中的她,然後他輕歎了口氣,苦笑著搖頭,燈光照爍在他身上,他也朝後退至黑暗。

“女士,請記得這是你的選擇。”他在黑暗裡,看不清他是以什麼表情說出的這句話,但伊堤安能發覺他說這句話的決絕果斷,他早該這樣做了。

曼德說完後毫不留情的轉身,背影孤寂,甚至再也沒回過頭。

就這樣,兩人一西一東,越走越遠。

天邊的烏雲漸漸將夜晚的星空遮掩,她拿出手機看著天氣預報。“茲塔頓這幾天都有雨啊……”她自言自語,遲遲不息掉手機屏幕,反而無意識的扭過頭,看著那人離去的方向。

這才對,對所有人都好,他繼續做他那克特蒙納龐大帝國的國王,而她會完成她的學業,又或許未來會回到南國工作。

她的路原本很多,但由於太多人摻雜,攪和,令她不得不將自己能走的路一條一條劃掉。

她在黑暗中走著,看著路道旁商業區的繁華,頭頂上張燈結彩的金色掛燈,有的店鋪已經拿出了巫師帽和各種奇裝異服,她才意識到西國的萬聖節要來了。

走在中世紀建築的街道上,空氣裡悶悶的,令她心裡舒暢不起來。

第二次感覺自己被這個國家排除在外,儘管路邊有人注意到她,但沒人會問她去處,也沒人管她去哪。

突然,她眉頭漸漸擰起來,將剛才發生的一切拋向腦後,因為她想到了一件更為重要的事。

她停了下來,給可莉拉打了個電話,身影單薄的站在街邊,那邊響了沒多久後就接通了。

“怎麼啦?”可莉拉的聲音傳來,聽到熟悉的聲音讓她這時感到一點點安心。

“幫我聯係一下本咖·特柯爾”

可莉拉或許是沒聽清,她在那邊又問了一次:“什麼?”在伊堤安準備再說一遍的時候,電話那邊有人說道:“找特柯爾。”那聲音聽著有點熟悉,但腦海裡總對不上號。

可莉拉哦了一聲,問:“你有什麼事?本咖在我旁邊。”伊堤安回想她說的本咖,想到之前在海灘上有過交流,然後又想起剛剛在包廂間裡好像和他對視過一眼。

“將電話給他吧。”

幾秒後,耳邊響起本咖說話的聲音,和剛剛聽見的聲音對上號,他問:“我記得你叫伊堤安,所以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們約個時間見一麵吧,你能幫我找你的導師要一份推薦信嗎?”

或許是她的聲音足夠大,可莉拉聽見後猛的就奪過手機問:“你用不著那個的,你要它做什麼?”

“我想試試其它的學院,前提是國王大學沒通過。總得再給自己鋪幾條路,不是嗎?”可莉拉哦了一聲,將電話遞給了本咖。

本咖倒是沒有多問,就將聯係方式給了她,想了想後約在了五天後的早上在長合街道旁的咖啡廳見麵。

長合街雖說比不上皇城內繁華,但是也是數一數二的富人商業區,那地段的彆墅靠海,離國王大學也近。而那裡的商業區由兩個開發商合作,占地麵積和皇城內商業區的差不多大。

伊堤安回的是自己的家,是之前父母在西國買的一層單個公寓,落戶於茲塔頓的郊區與城市交界,現在過戶給了她。

這裡她倒是有幾天沒回了。打開右手邊的燈,漆黑的房間一下子照的明亮,但卻沒有一點生活的氣息,她將此處和第一次進入曼德家時相比較,空曠寂靜的令人懼怕。

當天晚上,曼德正坐在辦公桌前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腦,和伊堤安經過今晚並不愉快談話後的他回了公司,他原本打算把家留給伊堤安休息的。

他倆人都不會想到,以為去聚餐是開端,沒想到卻是無聲宣告結束。

而他從三個小時前就開始一直工作,如今將近淩晨十二點,他也不打算休息。

而窗外此刻正下著傾盆大雨,雨聲透過落地窗也能清晰的聽見嘩啦啦的聲音,整個茲塔頓被狂風大雨籠罩。

想起她對他說的一字一句,像在淩遲他一般,兩人對話並不長,卻字字誅心見血。

想到一半,曼德終於停下手頭的事,躺在辦公椅上一動不動的盯著電腦旁的仙人掌,就這麼看了幾眼,終於疲憊的在辦公椅上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