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英的離去給隊伍蒙上了擺脫不開的陰影——雖然這個陰影大多並非因為英死亡這件事而單純產生。

那場大霧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散，他們分好衣服，裹著寒冬繼續前行。很長一段時間裡，整個隊伍都是靜默與各懷心事。

畢竟誰也說不出英最後那句給人的衝擊有多大。

冰渣在腳下踩得“咯吱”響，法背著背包和德走在後頭，中與美兩人並肩走在最前麵。

德沒有想到，原本他們都是被命運推著上路的人，但是英卻突然要他們擺脫命運前行，拋棄隻想活著的想法。

當迷霧漸漸消散的時候他居然感到極大的恐慌，害怕前路所要麵對的未知甚至死亡。

法在不久前低聲提醒他要小心四周，他在林中看見了還沒有被雪掩埋的腳印——而在德自己知道之後他們都沒有告訴中美二人。

按習慣待在這種地方的意識體來看，遇見熟人都是免不了的。

他們才離開雨林不久便遭到了襲擊，還好中反應快，立即察覺到不對，讓他們加強戒備。美利索地將子彈裝好，隨口說道:“沒想到你很熟練啊。”

中冷笑一聲，說:“才過多少年你就忘了？畢竟你可是在這上麵栽過跟頭。”

美轉頭看向他，手中的工作不停，但語調低了很多:“中，你最好不要想在這個時候突然毀約。”

“該注意的是你。”中接過德丟來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將草撥開，向開槍的那處看去，“是俄。”

俄的左手臂應該是被人打了一槍，深色的衣服上沾了成冰的血珠。他們的動靜沒有鬨得太大，不斷呼嘯的風恰好掩蓋了他們撥動樹枝的聲音。俄應該還未發現他們的所在地，仍在警惕地環顧四周，右手中的槍也被緊握。

法小心地跨過橫倒的樹木走到中身旁問他:“要不你先去試探一下？”

“為什麼？”

“要是我們幾個去他早就二話不說把我們打成篩子了。”法解釋道，“你隻需要上前問他還有沒有其他人。”

“行。”中麵無表情地起身將槍收起，隨後起身用力將法推出，“那麼期待你活著回來。”

“中你是不是瘋了？”美壓低聲音，看著法踉蹌地跌在俄跟前，尷尬地與他對視，“你不是要和平合作嗎？”

“放心，俄身上還有傷，法又不是蠢蛋。”德端著槍走過來，及時打掉了俄手上的槍，“他可比幾年前還要落魄。”

“所以想要審判我不需要用這個理由。”中站在一旁，見法趁這時迅速將地上的槍拿起，將它懟在俄的太陽穴上。

德放下槍從樹叢裡走出，看著被挾持的俄說道：“彆誤會，隻是想要問個路。開槍隻是法他腦子不太好，怕把你嚇著。”

“問路？”俄嘲諷地指指自己頭上的槍支，說，“還有人在裡麵吧，讓他們都出來好見誠意。”

“你打算怎麼做？”美看向中，“他不適合和我們一起。”

“你說得對。”中回答道，隨後兩人一同緩緩走出陰影。

俄見了眼前的兩人也沒有驚訝，隻是突然笑道：“沒想到加拿大說的居然是真的——美，你真被中他們幾個人扣押了？”

“激將法沒用，是加拿大那小子早就想拖走澳大利亞單乾了。”美翻了個白眼，說，“你還見過其他的人嗎？”

“當然有。”讓眾人沒想到的是俄居然答得如此爽快，雖然在這種情況下變得過於可疑，但俄的消息對他們來說又確實重要，隻好先按下疑惑先認真地聽他講述。

15

俄羅斯最初就是見烏克蘭做好決定之後才等到眾人分散時跟著他前往冰原。

選擇冰原的人並不多，除了北歐的那幾個幾乎再無人前往，若是在有足夠物資的前提下它的確是個躲藏的好地方。

但前提是他們得有物資。

俄羅斯不知道主辦方在想些什麼，他花了近一天時間才從一個破開的冰層下撈出了一箱物資，等他撈出時手已經快凍得麻木了。值得慶幸的是好歹那箱物資比較豐富，足夠他繼續撐三天。

誰知道第二天他便迎麵碰上了烏克蘭。

烏克蘭相對俄羅斯要著急得多，他始終找不到物資，手裡僅剩的一柄槍都是偷襲挪威搶來的。於是遇見俄時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抬槍射擊。還好俄的意識沒有消退，憑借本能躲閃開來。

烏克蘭又立即調轉槍口打到了他的手臂上，榴霰彈擊中了他的胳膊，頓時血肉四濺，俄羅斯方塊狼狽地痛呼一聲，捂著手臂冷冷地看著烏克蘭。

俄羅斯額上的冷汗緩緩地從頭發上低落在眼睛中，又從臉頰劃過墜入嘴唇，最後被他抬手擦去，殘餘的則全變為了冰晶。

烏克蘭難得以這種姿態瞧他的狼狽模樣，反而鬆了手，隻是提槍緩步朝他走來，邊走邊笑道:“俄羅斯，當年你想到自己會有這般下場嗎？在他手下撈儘了不少好處，現在怎麼這麼落魄？”

“你恨他管我屁事……”俄羅斯瞟了眼對麵閃過的紅影，慢慢向後挪步道，“我又沒惹你。”

烏克蘭聽了他這話激動地上前扯緊他的衣領大吼道:“怎麼不管你的事？你在他手下占儘便宜，我卻因為他的一意孤行變成這個鬼樣子！當年我餓得幾乎隻有一個骨頭，我肥沃的黑土地上全是饑荒的時候我去找他他卻不顧我死活！當年他要鏟除異己開刀最猛烈的也是我！如果不是他我的眼睛更不會長成今天這副怪胎模樣！你好像受儘天下委屈，那我呢？我他媽就該給你們提供糧食自己餓著？這些委屈我就該自己受著？你們想讓我死我就活該得去死？！”

“對，你不該死，那我就該死？饑荒的時候我不也沒有吃上一頓飯！被他刮去的血肉也不少啊！如果不是那個瘋子我至於去找歐洲那群傻逼嗎！老子家裡曆史上就從沒這麼憋屈過！”俄羅斯低頭對上烏克蘭那雙猩紅的眼睛，不斷喘氣道，“所以這些話我的建議是，你還是親自對他說吧。”

子彈穿過樹林準確無誤地打進了烏克蘭的後腦勺，俄羅斯掰開烏克蘭的手，任由他墜在冰原上。身穿一身紅的加拿大從斜方走出，朝俄羅斯點了點頭後便離開了。

俄羅斯蹲下身好心地將烏克蘭充滿不服與委屈的眼睛重新掩蓋，隨後便起身繼續趕路，留他一人在風雪裡孤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