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死我了……”
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光著上半身,真樹仍舊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捏著那張已經布滿褶皺的相片,直到確定那張照片確實被他捏在手中之後,才如釋重負般地長籲了一口氣。
正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跡部看著他異常激動的動作並沒有非常意外,應該是說用他引以為傲的冷靜抑製住了,隻是眼色冷峻地一挑眉。
宍戶和鳳似乎一下子反應過來,不過相對來說比較年長的宍戶意外地清醒了,將手中的衣服扔在一邊,有些趾高氣昂地盤腿坐在床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鳳也很快反應過來,立馬站了起來,將手中的東西暫時安置在一邊,有些不安地凝視著跡部和忍足,他的直覺告訴他,此時絕對不能惹眼鏡逆光的忍足前輩和麵如死灰的跡部前輩。
“這個東西,就這麼重要?”
一絲危險的氣息漸漸在空氣中散開,跡部的聲音從真樹頭頂傳來,他才驀地意識到自己身處什麼樣的位置,有些吃力地直起身來坐在地麵上,然後有些麻煩地仰視著上方的跡部。
來到這個世界,他似乎也變得後知後覺起來。他不自覺地抓緊了手中的相片,暗自思忖這如何和跡部解釋這張相片的幕後內容。一向堅定的眼神也開始躲閃迷離起來。
忍足麵無表情地看著同樣毫無表情卻讓人感覺無來由恐懼的跡部,手指緩緩插入那如同海洋般蔚藍得深邃的發絲,輕輕地理順著。
連忍足自己也不能辨析清楚,他用指尖想要理順的,是那絲毫不顯淩亂的發絲,還是那已經變成一團亂麻般糾結纏繞在一起的思緒?他不知道,他也沒有辦法知道。
氣氛居然是長時間的沉悶,感覺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被攔截了,比交通堵塞更讓人頭痛的混亂充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頭腦,除了渾濁的思想,沒有什麼可以勉強擠進著擁擠的思想,它不再空虛。
要怎麼去向他們解釋呢?雖然說真樹早就有了被揭穿的準備,但是沒想到一切來得是那麼快,他們甚至在一起沒有超過一個月,他們彼此都不熟悉,儘管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已經發生了很多很多,讓他都無法清理的事情。
同性接吻、遇見反常的冰帝一行人、昏迷、變小、比賽……這一切就像是一部三流電影有夠狗血的劇情,又像是一個玩笑,一個不經意卻又足夠比天大的玩笑,他甚至懷疑現在過的每一天是不是都是愚人節。
“跡部學長,你聽我解釋……”真樹有些慌亂地解釋著,卻孰不知此時的解釋就相當於掩飾般的作用,非但不能擺脫自己的嫌疑,反而讓人更能產生懷疑的心理。因為他心虛的表現和神態在表情與言語中暴露無疑。
“你還想要解釋什麼?”語調平淡的一句話,卻讓真樹為出口的措辭在一瞬間噎在口腔之中。心機深不可測如忍足,不同他一直以來調侃興味的口氣,如同千年寒冰辦冰冷無情的話,就像是把無措的他打入了冰窖一般寒冷。
忍足並沒有重點突出哪一個字,也沒有特彆用什麼嘲諷或是尖銳的口氣來傷害他,就像是家常便飯地聊天一般,隻不過語氣冷到極致。可是,在真樹耳裡,那個還字比什麼都要刺耳。
“我……”“夠了!”
真樹又是一怔。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想著狼狽懦弱過,在職場上那個馳騁的他為何在這一刻都消失無蹤了,就好像錯的人是他一樣,似乎全都倒流至兒時犯錯怕挨打而膽小的時光。
跡部會怎麼處置他呢?據他所知跡部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啊,不過是一張照片罷了,為什麼值得他這麼動怒,就算是從前的《網球王子》中許斐剛也從未讓跡部這樣激動發怒的樣子,他一向是高貴又疏遠的,就像是獨立於天下人之上的君王霸主,有的時候,甚至有一種和手塚不同卻同樣清冷的氣質。
“我……討厭彆人欺騙我。因為沒有人可以在我麵前欺騙我,將我視作一個白癡一般耍……本大爺是要立於頂端的!”
跡部大吼著說出這段話,卻讓真樹失神。跡部討厭被欺騙嗎?為何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還是說,跡部這麼說是因為什麼原因?
跡部緊咬著牙關,原本額前向兩邊略翹的發絲也因為他激動的怒吼而垂落在額前。遮住他此時深不可見的雙眸,也微掩飾了他的殺氣。
他恨啊,他好恨,好想有個聲音催促著他去恨,去恨眼前這個因為驚恐而瞪大雙眼的少年。為什麼看到這張臉就有一種理智突破防禦的感覺,為什麼是這張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