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姑娘醒了自然會對您說明。”
阿楚上上下下打量了東籬幾遍,就差將他拆開來看一看了。這男子雖然可以掩了鋒芒,可咄咄逼人的氣勢不減,看麵相英俊出塵,即使與寧玉王爺並肩而立也不見得會落得下風,但神情太過木訥,想來妖嬈也不會喜歡。這便好,這便好。妖嬈這丫頭收什麼樣的仆從我不管,隻要不是得罪寧玉王爺的事,其他的一切都好說。
阿楚從東籬身上收回目光,又看了看手上的方子。
“怎麼這方子與妖嬈從前喝的不同?”她甩了甩手中的紙,神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
“這個更好,以前的那方子也是我給她的,兩年了,現在若要保命,就一定要用這個方子。”東籬直直的看著阿楚,說的擲地有聲。
“阿……阿楚……就按他說的辦吧。”妖嬈已經清醒了,強撐著說了這麼一句話。
“好。”阿楚瞥了她一眼,拿著方子快速的退了出去。
“東籬怎麼沒走?莫不是還想要些什麼?”
立在一旁的男子詫異得微微睜大了眼睛,待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什麼之後,他才真正覺得此時躺在榻上的女子當真已經不是當年的宋引章了。
那個宋引章會淺笑,圓圓的眼睛和酒窩襯得整張臉純真灑脫;遇到壞事冷靜沉著,看向彆人時總能讓人覺得溫暖,像一杯茶,一束光,一個春天。短暫的回憶瞬息而過,東籬下意識的搖搖頭,嗬嗬,想不到隻是短短半月的相處居然還記得這麼多。
“當年東籬公子會放下身段當我一個青樓女子的仆從嗎?從傳聞上來看,真真是令人不可思議。”夜妖嬈盯著天花板,嘴角噙著笑。
“兩年了我也不是什麼都沒做,至少把東籬公子當年的英明壯舉了解得一清二楚。師從棲霞山,雖不知你師父姓名,但棲霞山向來是出神人的地方,有你這樣的徒弟,師傅也一定不是泛泛之輩……”
她喘傳一口氣,接著說。
“十二歲下山,兩年後便跟隨當今聖上一路披荊斬棘,挫敗眾多皇子之後順利助吾皇登極問鼎。
十六歲帶領兩萬將士出征北疆,收複失地後由於當地領主簽下歲貢,可謂是當朝第一功臣。
十七歲聖上賜婚,迎娶西域第一美人乎婭公主,不到一年公主病逝,你護送公主靈柩回國,這一去就此失蹤。直到我在廣安城遇到你,中間有將近兩年的時間你不知去向,帶著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回到中原,對此東籬公子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燭光下,東籬的樣子看得並不明晰。兩年未見,人又變得淩厲了些沉穩了些,處處都透著智者的光芒,與當年所見的孤傲少年有了天差地彆。那隻藍色的眼睛可能是因為失了視力的緣故,像是蒙上了一層紗,隻有黑色的那隻散發出灼人的光芒。聽了這些話,他隻是在最初的時候抬了抬頭,後麵就一直沉默著,直到夜妖嬈將話說完。
“年少氣盛,學了些本事便想出來試試身手,不過是夜郎自大而已。前些年倒也順利,占了天時地利,可不想卻偏偏敗在這人和上。西域的美人美則美矣,懷揣的則又是一番計較了。我護送靈柩到了西域,美人奇跡般的有了呼吸,幕後的主使也迫不及待的現了身。嗬嗬……這人,原是我素未謀麵的母親。”
話到這裡,一個小童端著藥碗進來,乖乖巧巧的送到夜妖嬈的麵前。東籬停下話頭,看她喝水一樣的將一碗濃黑的湯汁飲儘。
“阿楚說了,寧玉王爺已在外麵候著了,讓姑娘快快梳洗上妝,這貴客得罪不得。”
小童端著碗退至門口,怯怯的說。
“不必了,讓王爺進來吧。”
說完,她又轉頭對著東籬。“你若想留下便留下吧,想走的時候知會我一聲便是。”
東籬點點頭正要離開,她又接著說。“這些日子,我也積下了不少藥材,想必對你的傷能有些用處,用得到什麼對阿楚說一聲。”
“骨痛的毛病,拖不得。”
出門前,他最後聽到這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