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儘,看向東籬時,他仍舊立在那裡。
還有事麼?
有。關於方景辰昨夜的話,姑娘要切記。並非誑言,句句屬實。
人之為參,是為人參。蓋天下之大,未有如此物之濁蕩也。謂之色授魂與仍恐不及。
此事雖不是人人可察,但如方景辰之流苦心孤詣者,或是寧玉王爺之天賦卓然者,透過蛛絲馬跡仍能略知一二。如此一來,姑娘便性命不保了。
夜妖嬈伏在床上,眼神迷離憊懶,終於聽東籬說完了,便笑嘻嘻的起身。
這人參還真的是“人”參,想必現下達官貴人們吃的都是訛傳而來的了?
說完她略微頓了頓,笑容可掬。
莫說現在知道的人已經死了,就是再有人知道我也有把握讓他死的不明不白。
說罷,立在東籬麵前,麵貌清純可人,臉頰上兩個酒窩在她微笑時若隱若現。
我能信任你麼,東籬?
聽不到回答,她便又問一遍。
我能信任你麼,東籬?
東籬的心忽的凹下去了一角,昨夜莫名的感覺蜂擁而上將那缺損處補完。
我不會負你。
他退後一步,緩緩的吐出一句。
夜妖嬈是第一次聽到東籬在她的麵前說“我”,自從東籬自貶為奴仆,在稱謂上就一直小心謹慎,絕不越雷池一步,仿佛生來就是一個奴仆。她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她也不願他了解自己的心中所想。所以,這個距離,夜妖嬈很滿意。不過,當下她卻迷惑了。東籬說出的仿佛誓言一般的的句子,讓她迷惑了。
男子的眼睛深沉如海,黑藍之間,一份沉靜,一分清明,夜妖嬈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東籬仿佛明白她,眼神不變,隻是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紙包。
這是並蒂蠱蟲,雌雄一旦□□便認定終生,不論身在何方,一死俱死絕無轉圜。我為你種上雌蠱,我種雄蠱,若我背叛姑娘,你就將這粉末吞下,那雄蠱便會誤以為雌蠱已死,必定會同死,宿主當然也會死。但雌蠱被藥粉所製失去活性,宿主則安然無恙。
夜妖嬈盯著東籬的手,興趣盎然。
那你要是先死了呢?我不是也要陪葬?
雌蠱為主,雄蠱為輔。雌蠱死則雄蠱死;反而言之,雌蠱受創,宿主並無大礙。蠱蟲隨血液而動,我若先死,姑娘可以放乾我體內的血,蠱蟲一旦離開宿主,功效也就無從發揮了。如若我辦事不利,令姑娘先我一步而去,我必定會緊隨其後,不可轉圜。
我是一定會死在你前麵的,你忘了麼,我中了相思雪的毒,不出三年便會死。
同樣,我會放乾你的血,以保我的性命。
好。真是個好辦法。
她的眼睛閃閃亮亮的,伸出手腕的時候毫不猶豫。
同生共死,並蒂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