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十分。昌邑城的大小店鋪都關了張,唯有花街一帶仍能看得見點點燈火。站在城門上向下望去,那片燈火並無多少旖旎,反而溫暖宜人。
值夜的章鏜看了一會兒,眼睛略感酸澀。閉目片刻,困乏之意卻又席卷而來。
“嗨,兄弟,給咱講點兒啥提提神兒。”章鏜踢了塊石子過去,砸在他身旁不遠處的兵士腳背上。
“能講啥?!一天到晚沒點兒新鮮的……”那兵士也抱怨道,說著說著還打了個哈欠。
“說說美人兒。那夜妖嬈你見過沒有?”
“沒有!老子哪來的錢逛窯子?!”
“哎……我前些天聽說那女的跟方家的少爺有點不清不楚的,還攪了人家的婚禮。”
“對對,是有這麼回事。她跟寧玉王爺也有一腿,王爺很久都沒有回過王府了。”
“說著寧玉王爺也古怪的緊,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也沒個王妃……怎麼說也是王爺?!”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寧玉王爺小時候不是除了那檔子事情麼,現在不能人事了,達官貴人家的姑娘誰還嫁他啊,明擺著守活寡嘛!”
“那夜妖嬈?”
“勾欄院裡的妓女,誰知到用什麼法兒讓王爺滿意了呢……”
章鏜愣了愣,在那人曖昧不明的語氣中悟出了什麼,繼而也猥瑣的笑笑。兩個人聊得熱絡,竟沒聽到下麵有人馳馬而來,當“咚咚”的敲門聲傳來時,才頓時反應過來。
“快開城門!”
“誰?昌邑城膽敢擅闖?!”章鏜說這話的時候,底氣十足,多年沒碰上什麼事情了,偶爾有點小事令他無比興奮。
“寧玉王爺的令!快開城門!”
兩個人嚇得雙腿稀軟,哆嗦著把城門打開,又費了不少功夫。來人身材高峻,著黑衣,眼睛在黑夜中熠熠閃光,抿著唇,一副焦急的樣子。他亮了亮王爺的腰牌,沒有說話,跨上馬就又疾馳而去。
“哎,我說章鏜,那人沒聽到我們說的話吧。”
“不……不不……知道。”章鏜這會兒腿還軟著,隻祈禱著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不要傳到王爺的耳朵裡。
東籬奔馳了兩天,終於在這天的子夜返回了昌邑城。從碧落樓的小門進去,丟了馬匹他就直奔夜妖嬈的閣樓。主子吩咐的事情他做的乾脆,但是仍無法壓下心中的不安,連夜回來,不過是想早些看到夜妖嬈平安。下馬後,才覺得兩腿內側已經磨爛,血肉和布料黏在一起,走動時生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