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這番話顯然是端了架子,說完自己的手臂上就浮上了一層雞皮疙瘩。坐在下方的程碧堂則是挑了挑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東籬公子會來早就在意料之中,否則白露堂怎會接下這單生意?牽扯到朝堂之事、波及甚廣,甚至連那個寧玉王爺也在其中,如此險棋可不是人人都下得的。當初的一劍之辱曆曆在目,他得了這次契機,豈能輕易放過?穆秋的計劃雖然縝密,如果沒有白露堂的配合恐怕也難成大事,如此一來雙方你情我願,一拍即合。
起初,百裡安還是有些擔心,一個小小的妓子,怎能將東籬公子引出來?怕也是東籬一時興起的玩物罷了。這麼說來,白露堂不但得罪了朝廷,連東籬公子這邊也不討好,真是得不償失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既然這夜妖嬈能把寧玉王爺迷得神魂顛倒的,為什麼就不能纏上東籬呢?嘿嘿,有希望有希望。
現在看來,果不其然。
實不相瞞,在下是有事相求。東籬緩緩道,眉宇間籠著一抹憂愁。
哦?何事能難倒大名鼎鼎的東籬公子?百裡在麵具下竊笑,得意到不行。
這事在堂主看來的確是不值一提,可對在下而言卻重如泰山。不知堂主可否幫忙?
東籬公子不妨先說說看。
在下要知道夜妖嬈的下落。
麵具下的白露堂主表情如何,他無從得知。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自己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一雙手微微的有些顫抖。
夜妖嬈?夜妖嬈……百裡安放下手中的茶盞,看上去若有所思,麵具之下的臉卻是洋洋得意至極,心中暗忖:這一把,終於讓他賭贏了。
我的確是聽過夜妖嬈的名字,好像……是前不久才接的單子,對不對,碧堂?他傾了傾身子,作勢去問青衣男子,一番表演十分到位。
哦。堂主好記性。程碧堂笑了笑,眉毛挑起老高。
敢問東籬公子,為什麼打聽這人的下落呢?
夜姑娘曾與在下有主仆之誼,如今她有難,我自是不能袖手旁觀。自始至終,東籬都垂著眼瞼,連見過無數奇人異士的程碧堂如今也猜不出這個東籬公子究竟與夜妖嬈有著怎樣的淵源。
而百裡安顯然心思就單純得多,東籬說完,他便接著說:“不過是一個婢子而已,東籬公子還真是宅心仁厚。”
堂主錯了。在下曾是夜主子的仆從,如今主子有難,怎有不救之理?一句話,東籬說的坦坦蕩蕩,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明了。一旁的程碧堂手指一滑險些摔了茶盞,而百裡安則是大大的不信,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啊!?真的假的?!話一出口,百裡安便覺得不妥,失了堂主的身份,連忙輕咳幾聲掩飾窘態。
咳咳……我的意思是東籬公子想知道她的下落不難,這單生意就是說我白露堂做下的,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堂主有什麼條件儘管講,隻要是東籬能夠做到的,定不讓堂主失望。
東籬公子果然痛快,我輩皆是江湖中人,就不講那些虛禮了。我的條件很簡單,東籬公子可願與我再比試一次?
立在一旁的影子攥了攥拳頭,眼中劃過一抹擔憂。
好。東籬抬起頭,緩緩一笑。
這一刻百裡安忽然覺得,有些人的美無關年齡、無關容貌,就在一抬手、一蹙眉間,便似優雅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