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吼,“夜妖嬈!”
當下提起一口氣,內力聚在掌心狠狠的向她心口一拍。這一掌聚了三成力氣,直擊胸口。夜妖嬈經脈微弱,又是極寒體質,受不起陽熱的內力衝擊,反而激起胸腔血瘀,他的這一掌化了血瘀,心跳又起,勉強緩了一緩。
這一把,程碧堂賭的甚是凶險。
夜妖嬈口中又有淤血流出,他仍是戰戰兢兢,抓過一旁的衣裙就替她擦拭。流出的血並不是正常的顏色,反而透出些青紫,說不出的詭異。他忽而想起夜妖嬈自稱是萬年狐狸的故事,不自覺地擰起眉頭。
“東籬公子留下的藥呢?”他記得東籬住在這的幾日,天天擺弄的就是些草藥。
小童卻生生的答,“搬進院子的第二日便找不到了,主子又不讓聲張……”
他惱火,“她這樣多少日子了?”
“不……不知道,主子不讓我……與她同住……,每日見她都是……好好地……要不是今晚起夜聽到……聽到主子喊疼……”小童剛止住哭,這一問,又泣不成聲。
程碧堂咬著牙,狠狠的盯住床上的人。難怪她托付後事,原來早有打算。想死便死,本與他無甚關係,可他一邊答應了東籬好生照看她,一邊又應承下替她料理後事,這真是——愚蠢至極!
他又恨又惱,眼神從夜妖嬈身上掠過,她臉上血跡斑斑,雙目合緊,皮膚蒼白而透明,陷在床榻中仿佛就要消失。轉瞬間,糾結的惱怒全都偃旗息鼓,剩下一絲擔心……和自責。
“你快去前麵找百裡安,讓他快去弄碗參湯過來,再派人去找大夫。你家主子隻怕是——中毒了。”
小童聽完,快速跑了出去。臨走感激的看了程碧堂一眼,神色也歡快了不少。
他不懂醫術,用的都是江湖上臨時應急的強硬法子,夜妖嬈身體單薄,毫無武功傍身,自然是受用不起。經了剛才一陣折騰,將將緩過一口氣來,可也免不了留下些內傷。程碧堂暗自感歎,這女人真是命薄,淪落青樓已是不幸,又遇上寧玉和東籬兩個,身份懸殊命途迥異,注定是孽緣一場。如今東籬遠走,寧玉大婚,她出了青樓,也落得如此慘況,真是……哎……
程碧堂望望小院,轉而又想起另一件事。
夜妖嬈初來時,身邊除了那個小童,還有一個寧玉王府的侍衛。這人不苟言笑,使一把窄身長劍,接走夜妖嬈時他便是個領頭的人物。身手快而狠,幾乎是招招致命,少了很多江湖上武功套路裡的花哨,單打獨鬥殺傷力極強。自最後一日與夜妖嬈飲酒開始,這人就再沒回來過。他到底是乾什麼來的?夜妖嬈身上的毒難道與寧玉王府有關?
想著想著,他頓悟,怕是夜妖嬈掌握了什麼王府秘辛或是王爺的把柄,王爺大婚,府上留著一個妓子始終說不過去,打發出府又怕泄露秘密,於是喂了毒藥又派出心腹跟著,這才放心。這些天,見她快要死了,那侍衛也就離開了。可是,王爺如此忌憚,為何不殺了她一了百了呢?難道說是顧忌著東籬公子?二人相互掣肘,一個殺一個保,於是造就了今日的這般局麵。
望了望床上的夜妖嬈,程碧堂撇撇嘴巴。
自古紅顏禍水,可夜妖嬈這禍水當得,還真是……不值……
當是時,作為堂主的百裡安也接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還來不及消化,這邊小童便已經慌張跑來,告訴他程碧堂的吩咐。聽罷,他慌張離開,甚至忘記戴上麵具,直覺告訴他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似乎就要拉開帷幕了,而事情的主角便住在他白鷺堂的偏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