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且行的地位如日中天,愈發的無法無天。“七星”一一看在眼裡,不得不感歎,自古慈母多敗兒,說得的確不錯。轉而,也為東籬公子擔心起來。如此草率的將獨子交到夜老板手裡,可真是不智得很咯。
顯然,他們也沒有認識到表象之於真實,具有怎樣巨大的欺騙性。
很快,兩年倏忽而過。
陶然小築的眾人除了感歎夜老板出色的經商手腕之餘,也會常常想起她是怎樣的教子有方,望子成龍。
寧且行已經快五歲了,不僅認完了字,醫家傳世的典籍也背了兩冊。這天,他的娘一大早就丟給他又一本《普濟方》,比之上兩本更加繁難和厚重。
“今日背誦頭兩章,錯一字,再加一章。子時之前找我背來都可以。”
他苦著臉,“娘子,可不可以不背?”
他的娘隻是笑笑,盯住他的眼睛問,“為什麼?告訴我一個理由。”
“今日我想去玩。”
女子眼睛眨眨,“可以啊。你越早背完,就可以越早去玩。”
“可是……”
“可是什麼?”
且行皺皺鼻子,放開膽子道“我就是不想背書!!”
夜老板見他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又狠了狠心,“不行。且行,莫要辜負了你爹爹的期望。”
不提爹爹還好,提起爹爹寧且行突然覺得自己已有兩年光景從未見過爹爹了,以前爹爹待他那般好,做錯了什麼事情都不責罰,也從未要求他背書學字。可現在,每天都要背書,背得下來還不算完,還要知文達義、觸類旁通、舉一反三,做不到便是重重的懲罰。兩廂對比,寧且行一時間無比思念起遠在漠北的爹爹來。
於是,他猛地跳起來,大聲道“爹爹才不會讓我背書!我要找爹爹,我要回家!!”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寧且行終於爆發了。這一吼,卻將夜老板滅亡在沉默中的往事喚了起來——一個她永難遺忘,卻決定再不記起的故人。
東籬公子。
她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且行跑出門去,心跳驟然加速,目之所及,均是一片肅殺迷離。她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的那個漆黑雨夜,天氣寒涼,碩大的雨點傾斜直下,眼前就是如此時這般的濃稠朦朧。身上的衣裳單薄,不一會兒就淋得精濕,寒氣從毛孔伸進心裡。她一直走一直走,腳下的路深深淺淺。
她感到無措和恐慌。
良久,夜老板拿起酒囊飲下一口。小木幾聲輕咳出現在她的身後。
“小木,你倦不倦?”她百無聊賴,聲音若有若無。
“夜老板倦了就去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