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公司提出了離職。
人事那邊很是歎惋,雖然邵終也不算是多麼傑出的優秀員工,可畢竟在這兒勤勤懇懇,踏踏實實的乾了不少年,還是有感情的。
邵終的臉色灰白,經理也知道他前段時間生病的事,就說:“如果你有困難可以跟公司說,我們畢竟是一個大家庭,能幫上儘量都會幫你的。”
邵終搖搖頭,轉身離開後露出了一個苦笑。
幫他?能幫多少?
每個人捐個一百兩百是最多了。
但他需要的錢是個無底洞。
那天晚上他又流鼻血了。
不僅是鼻子,好像連耳朵、眼睛、身上每一處可以滲血的地方都在不停地流著鑽心的疼痛。
他躺在床上,總想著睡著了,或許就不會感覺疼了。
可是半夜他又咳醒了,哇的一聲,嘔出一大灘血。
地板上看著觸目驚心,以他平日裡的習慣,肯定是要起來打掃一番的。但他現在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高燒又一次襲來,將他困在夢魘中。
他已經迷糊了,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生是死。
不過又有什麼不同呢?
反正活著也沒有人在意他,或許眼前這個世界和死後也沒多大差彆吧。
邵終想起自己把錢轉給後媽時,女人眼中的淚光。
是感激嗎?
是想起十年前一晃而過的“親情”嗎?
還是隻是純粹為了自己命運扭轉而激動呢。
即便一無血緣,而無感情,那也是他唯一可以稱之為親人的存在了。
他本來想讓後媽在他死後立個碑什麼的,可她拿到錢肯定要儘快離開這裡的,就像當初拋下他一樣,哪裡有空閒幫他操辦後事。
如果後媽不行,那卓燦呢?
曾經也是可以稱之為朋友的飯搭子關係。
……不過人家有自己的生活,現在不想沾這樣的晦氣,以後也記不住來看他吧。
如果沒人能記得他,立碑也沒什麼意義,還要花錢。
還是算了。
他這麼想著,閉上眼,覺得還是一個人悄無聲息死了比較痛快。
又過了很長時間,邵終感覺到有一雙手在戳他的臉。
一會兒捏捏臉頰,一會兒戳戳額頭,像小孩兒玩玩具。
手指很小,手也很軟,暖暖的。
他睜開眼,看見一張有點眼熟的小小麵容。
還真是小孩子。
那個有著亞麻色卷發和焦糖色甜蜜眼眸的小男孩正看著他。
“走吧走吧~”眠禮見他醒來,聲音像唱歌一樣歡快,“父神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