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的戀人不再見他了,他上門請求,懇求,甚至是哀求。但是每個人都隻會讓他快走,遠遠的離開這裡。他從那些人的眼睛裡,話語裡,還有表情裡,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他為此落淚,沮喪。但還是在夜幕來臨時,站在愛人的窗下,為他撥弄琴弦——他的父親是一位吟遊詩人,而他從他的父親那裡繼承了靈活的手指和唱歌的天賦,他每晚都在那裡用不同的情歌表述自己的思念和愛慕。
有的時候窗簾會動,他知道他的愛人正隔著那些布注視著他。
但是他們不能見麵。
後來再見麵時,他還是巫師,而他不再是少年。
巫師帶著自己的愛人遊曆,最後他累了,帶著他回到自己的家鄉,在山上建起山莊,命名為暴風雪,雇傭仆人,找來畫師給他們繪製畫像,掛在那裡,掛在他每天一睜眼就能看見的地方,每天睡覺前也能看見的地方。
“其實有人說他回這裡不是為了什麼……不想玩了或者彆的什麼原因,他們說他生了病還是彆的什麼……反正活不長久,他回來隻是不想在漂泊中死去,沒有人照顧他的愛人。”
“我很抱歉。”南潯說。
“但是……再也沒有人能幫忙照顧他的愛人了。”
“什麼意思?”
他的愛人消失不見了,在他開始咳嗽的第一個周後。
那個時候他下床都已經需要彆人攙扶,卻在發現湯尼不在自己枕邊後暴跳如雷,強撐著找遍了整個山莊。
憤怒,悲傷,還有身體不能負擔的劇烈的運動,加重了他的病情。
“他衝著我們大叫,給我們施加了咒語,命令我們永遠不得再回去。”老酒鬼喝掉最後一口酒,“我可憐的主人啊,他傷心至極,甚至不讓任何人為自己下葬,寧願不得安息。”
“所以我們得,找到那隻兔子。”布盧斯說。
“但是,怎麼找?他已經消失了,你懂嗎?是那種,像泡沫一樣,突然的,沒有任何征兆的消失了。”
“我在海裡有朋友……”
“哦然後呢?”
“我聽說過這個詛咒,那隻兔子不是不見了,是巫師不能看見他。”
“但是仆人也看不見。”
“我的意思是說,誰也看不見他。”
“哦,我好想明白你的意思了……”南潯反應過來,“這聽起來像海妖的詛咒,那隻海妖,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或許那位巫師做了什麼,讓這位海妖把他戀人的死怪罪在他的頭上。”
“你知道怎麼找到那隻兔子嗎?”
他們躲開那位遊蕩的亡靈,從布魯斯的背包裡翻出一瓶綠色的,散發著腥味的粘稠液體。
南潯做了個惡心的表情。
“彆告訴我說這是海妖的血。”
“是的這就是海妖的血,如果我們要看見那隻兔子,我們就得把血滴進自己的眼睛裡。”
南潯十分不情不願地等著布盧斯把液體遞進自己的眼裡,在忍受了一點小小的疼痛後,他十分爽快的把東西滴進了布盧斯的眼裡。
這就是自己和彆人的區彆,哦耶!
“哇哦,”布盧斯看著他身後,發出一聲感歎,“這太有趣了。”
南潯回頭,看見一個男人,有著藍色的眼睛,就像老酒鬼說的那樣,像閃爍的海藍寶石。
“所以你們現在能看見我了嗎?”湯尼問。
這兩人對視一眼。
“你的屍體在哪裡?”他們異口同聲。
“在那幅畫後麵。”湯尼說。
“但是巫師也在那裡。”南潯說。
“那就給他這個。”布盧斯拿起那瓶血,“湯尼?”男人點點頭,“麻煩跟我們走,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是啊,我可不想被那位巫師因為打擾了他回憶自己愛情故事而被弄死,這太窩囊了,我應該死在我女友的床上。”
“你沒有女友。”布盧斯淡淡地說。
“什麼?哦我的天啊你真是……”
他們推開門,巫師轉過頭來,因為被打擾顯現出惱怒。
南潯:“我們可以解釋……”
布盧斯:“我們找到了你的戀人!”
他們成功地讓巫師抬起的手放下了。
“他在哪裡?”
“他就在這裡!”布盧斯舉起手裡的瓶子,“我們是獵魔人,這是海妖的血,隻要把它滴進眼睛裡,你就可以看見你的戀人。我拿我搭檔的生命擔保!”
“什麼!?”
但是那液體滴進巫師的眼睛裡,卻給他造成了難以忍受的痛苦,或許這對靈魂有著巨大的傷害,而巫師顯而易見的更加的惱怒,他覺得自己被騙了。
這兩個人隻是在拿他的戀人欺騙他而已!
但是,誰在呼喚他的名字,用一個熟悉的語調。
他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一對藍眼睛。
“湯尼?”
“是的,是我,親愛的。”
他們擁抱在一起。
“我受不了了。”南潯小聲地說。
“忍住,快乾活。”
他們把那幅畫拆下來,沒有看見什麼,直到布盧斯把海妖的血灑在上麵,一個小小的屍骨才顯露出來。
是隻兔子。
他們將那隻兔子葬在巫師的身邊,目送這對戀人在日出之時消散在空中。
“這個時候我是不是應該感歎一下,偉大的愛情?”南潯把鋤頭扛在肩上,問。
“你還可以請我喝一杯酒,抱著我大哭一場說啊親愛的朋友啊我舍不得你離開我之類的話。”
“我隻會在你喝完酒之後對你說滾。”
“好,我要一杯麻雀釀。”
“你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