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尹昭搖頭:“是身世。”
江忘憂考慮後還是說了:“我認為一個人的身世,並不能代表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眼前的人就是如此,莫無妄也是如此。他很不喜歡現在江湖上這樣,以身世判定人品的方式。
“我讚同你,並且喜歡你這一點。等結果出來,你就會懂了。”
江忘憂輕輕點頭:“既然如此,我和段叔叔說過,祭拜完莫兄,就會去關嶺。”
“現在就辭行未免太早,你不想知道,當初江家為何會在塗坦一役中全軍覆沒嗎?”顧尹昭正色道,默默為他夾了菜。
江忘憂愣在當場,那一戰幾乎沒有多少人活著回來,唯二的幸存者是他親祖母和關守正,可是這二人都諱莫如深,一句不提。
“我可能說不清,我請了人來給你細說,如何?”
“多謝。”江忘憂現在覺得,他可能還不清這份情了。
顧尹昭請來解說的前輩,自然就是苗寨的嚴明月,當初去清查戰場的,既有他舅舅,還有苗寨的人。由他舅舅來說未免可信度低,而且還要撕開舊傷口,畢竟他父親也是死在這一戰之中。
嚴明月沒有這麼大的心理負擔,她姐姐和這一戰並無關係,她當初隻是出於不解,也為了替姐姐查明顧長風的死因,才去調查此事。
“那一戰後,唯一幸存的二人將戰場徹底焚毀,兩方的對戰也就此結束。中原武林隻剩下了未參與此戰的人,退回了關內,關外這邊也差不多,最後活下來的就是董鈞和一些沒參戰的孩子們。”嚴明月由結果往回說道。
即便如此,用過毒的痕跡,尤其是蠱毒的痕跡,還是遺留了下來。據她的調查,當時一定是有人提前獲知了中原武林的前進路線,在必經之路上鋪設了陷阱,基本相當於一個毒藥庫都清空了,掩埋在地底。
所以當大隊人馬來到這處平地,地麵自然下陷,毒物破土而出,他們沒再跑多遠就毒發了。
“裡麵有一種蠱毒,叫惑心,能控製人的神智,讓人發狂,沉迷於血腥和殺戮,最後中蠱之人也會力竭而亡。”
顧長風帶人去的時間反而更遲,估計當時正派人士已經自相殘殺過半了。他做的或許反而是製止他們和試圖挽救他們,最終也埋葬在了此役中。
“這隻是我調查後的推測,畢竟這一戰沒留下屍體,大火燒了許久,湮滅了證據。江公子大可以回家去問,為何他們要焚毀屍體,想必答案自然清楚明了。”
江忘憂雖對眼前之人不太熟悉,但他行禮道了謝。兩位親人為何不肯開口提及此戰,他早已有一些預感。
嚴明月對這位江公子有了一定了解,說回了過往糾葛:“以前我誤解了江家,多番對江公子下毒,還誤傷了江家小公子。我不奢望江家見諒,隻要江公子開口,苗寨願意將功補過。”
江忘憂明白後道:“顧兄已經將嚴前輩給的解毒方法送到江家,忘憂謝過前輩才是。”
“你弟弟的情況如何?”嚴明月看這孩子當真心寬沒介意,多問了句。
“蠱蟲已經驅除,要完全拔毒還需要時間,感謝您的關心。”
嚴明月現在明白這位江公子為何能俘獲那對冤家的心了,他是個真正的當世君子。
長輩走後,顧尹昭才補充發言:“現在我們都知道,那個下毒的小人就是董鈞,而他從哪裡得到那些毒藥,可能就要說回嚴明玉前輩之死了。”
他又簡短說了嚴明玉之“死”的部分真相,這是三年前他從迷障森林出來就有懷疑,在最近終於被莫無妄證實了的事。
“他做這一切,就是為了奪取玄蒼宮的主導權,獲得名利?”江忘憂感覺悲憤難耐,為了這些虛妄的東西,那個人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
“不止他一個人,你那位好叔叔嫌疑也很大。”顧尹昭知道他想回避這個話題,但他要反複提及,讓忘憂能逐漸動搖。
“我還要做晚課,就不叨擾了。”江忘憂無論如何也不會住在玄蒼宮顧家的家宅裡。
這朋友咋一天到晚就想溜,顧尹昭搖搖頭:“忘憂,你不想快速提升內力嗎?”
“此話何意?”聽了這麼多讓人心神震蕩的事情,江忘憂怎會不想儘快練好武功。隻是他現在熱血沸騰,恐怕並不適合打坐。
“正好,我帶你去玄冰窟打坐,你就知道我為何內力這麼好了。來嗎?”
玄蒼宮之所以如此命名,正因為曆代相傳的這處玄冰寶窟,在裡麵修煉內力能夠事半功倍,而且多少倍是依人的天賦而定。
顧尹昭和他姐自然都在裡麵修煉過,但這個寶地也不是毫無限製。這座洞窟的寒冰是自然形成,不知是從何處來的寒氣,但其中卻含毒,而且毒性很強,基本無法解除。
所以要在裡麵修煉內力的第一個條件,便是服用蒂蝴花,可以長時間避毒。
還有一個要求,便是這個冰窟隻對年少的孩子有用,一旦過了一定歲數,便不再有效了。這個歲數每個人不一,這也是那時得知此事的顧尹昭,急著入林去摘蒂蝴花的原因。他急於變強,實在忍不了舅舅和姐姐反複勸他再等一等。
這些他都沒提,江忘憂完全不清楚,就跟了他去這處寶地。
顧尹昭帶了他入洞,將禦寒的心法教給他後,道:“你先運行試試,我不打擾了,有事叫我。”
江忘憂完成禦寒後,就嘗試運行自家心法,不知是否心緒太亂,沒一會他就感覺氣息亂了。練功走岔路的人其實能察覺,但自救是非常難的,要完全靠自己導正氣息,基本沒法實現。
這就是所謂的欲速則不達,江忘憂試著放寬心,讓自己能儘快走出來。他不會放棄自救,也堅信自己能夠自救,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內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