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大會,哪怕是再不善言辭的小弟子也都尋到了座位,而江家默默又加了一些桌子,一直順著擺到了門外兩邊延伸出去。
直接甩臉走人的也不在少數,出了江家大門,走出很遠,才與一樣離場的人紮堆聊起了今日這事。
“江…忘憂居然是個……”有人開口第一句就卡了兩回,其一是不知該不該繼續稱她江宗主,顯得有些抬高她,其二是不知如何把她的性彆說出口。
“江家這是何意,招了莫無妄上門為婿,然後呢?是要一女侍二夫,再招顧尹昭上門嗎?”有人沒有太顧忌,下作地猜測了這三人的關係。
另一人立刻就冷笑著接道:“嗬,隻聽說過二女共侍一夫的,這江忘憂當自己是什麼,還想享齊人之福!”
他們說得言之鑿鑿,好像這些都是江忘憂自己親口所說,是江家已經做出的事一般。
“說起來江家素來奉行一夫一妻,以前也沒聽說過招贅一說,哪怕有也是少之又少吧。還是因為嫡係凋零,才搞出這種醜事,丟人現眼。”
“莫無妄還是江家的首選吧,畢竟顧尹昭如何願意拋下玄蒼宮,入贅江家?”有人試圖分析下這件事。
“難怪之前顧尹昭說要在金陵建玄蒼宮的支部,原來是為了這一出,指不定他是想在這裡娶個外室吧?”
這些人一徑挑難聽的話說,把最惡毒的揣測都安在了江忘憂身上。
他們自然又花了很多時間詆毀莫無妄,說他除了一堆纏身的凶殘名聲,還有些什麼?也有人提起了苗寨和心因堂,甚至有人想起了青冥山方家是他母親的娘家。
“說這些也不解氣,隻盼這次出去,莫無妄和顧尹昭乾脆鬨個不死不休!這一旦死了一個,江家和關外又得結仇,這才算撥亂反正,我們和關外那些□□,本就不該和解。”
這人如此說,自然是因為自家沒什麼交好的關外門派,而江家和關外似乎關係很好。
總有些小人,哪怕跟彆人沒仇,都不希望彆人好。
這是走之前,江忘憂曾和江忘心聊過的內容,她說肯定有很多人口出不遜,他沒辦法堵住悠悠眾口,顧好江家的安危才是要事。彆人說再多也傷不到什麼,除非他們付諸行動,所以不能因此被擾亂心緒,做出錯誤的決策。
江忘心上午的表現並非因為被觸怒,正相反,他這一出狐假虎威和殺一儆百效果很好。至於之後留下追光,雖是他臨時起意,但他也是為了姐姐好。他希望姐姐若是當真沒法兼顧江家,不妨就隨姐夫在外遊蕩,將追光和江家托付給他也是可行的。
但這些離開的人們,談論起這兩件事,就沒有那麼友善了。
“江家那個小公子該不是對他姐也有什麼想法吧?”
“誰說不是,還當江家當真是以前那個光風霽月的武林世家嗎?誰曉得有多少藏汙納垢的地方,淨做些為人不齒的肮臟事。”
這人倒是沒意識到自己所說的話,也稱不上光明磊落,隻顯出了他內心的陰暗。
至於留在江家喝喜酒的近親,在桌上沉默一陣後,關守正第一個開口問了此事。
“霽月,這就是你們一直推掉忘憂的婚事的原因?簡直胡鬨,多少年了,把個女孩子當兒子養著!”
他口氣有些冷,言辭也很嚴厲,但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他是真心在心疼忘憂,一時大家都噤聲未答。
江家那些女眷讓莫無妄通過考核,就是因為他也是這樣的態度。在實戰考核時,他一直都表達出對男女之彆的不認同,以及對那位自我犧牲的女子的同情和心疼。
這恰好是與江家人性子相合的地方,她們聽說此事實情後,雖然能夠理解婆母和主母,卻著實心疼忘憂得不行。
她們以前就覺得家裡教養這孩子太過嚴苛,如今才曉得這哪隻是嚴苛二字足以形容的,她本不該承擔所有這一切的。
可江忘憂不但接了,還承起了這份重擔,讓她們欣慰之餘,更添了驕傲。
“這事是我的錯,哥哥說得對。”關霽月沒有辯駁,她早已意識到這件事。每每夢中見到先夫,都會忍不住哭著向他道歉。
他們的女兒,本不該如此養大,更不該是她現在那般模樣——一舉一動皆是男子的硬朗,毫無女兒家的情態。
忘憂生得美,既有她的五官特色,也有她父親的棱角和深邃眼眸,本該是個絕美的女子,一舉一動皆是大家閨秀的樣子,就如忘眠那般。
江承輕想說嫂子當初也是彆無他法才出此下策,終究沒有開口,那位江宗主脾氣火爆,他是個旁人,還是少插嘴為妙。
關守正感覺到他的欲言又止,看了他一眼後,自己歎口氣道:“罷了,都過去了。那個女婿是她自己選的?如此也好。”
關霽月看哥哥接受了這事,順勢問道:“上回就說起忘心和若塵的親事,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這次他們分了大人和孩子,聊這個事還算恰當。
“待我再問過若塵,稍後給你回話。”關守正聽兒子說過幾句上回來江家時,若塵似乎有改變心意的可能,如今莫無妄已經入贅江家,的確該給女兒物色彆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