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歸歎了口氣看向喬冉,看著這笑起來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喬冉瞬間就明白了——果然和當年的事有關。
“秋安呢?”尹歸看向已經滅了燈的喬冉的辦公室問到。
喬冉摟住了尹歸的肩膀也歎了口氣:“有我呢,天塌下來我幫你頂一半。她讓我送回家了,我又開車回來等你的。咱們去溜達溜達散散心?”
“我覺得我得靜一靜,我想我爸媽了。”尹歸的下巴抵在喬冉肩膀上死命地睜著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
喬冉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另一隻手摟過了已經以淚洗麵的紀罌,三個人摟在一起,喬冉靜靜地等著他們兩個無聲的宣泄。
“行,我陪你一起去看伯父伯母。”
墓園裡三個人在路燈下拎著一個塑料袋,輕車熟路地找到了那兩塊相鄰的墓碑。
這下麵靜靜地躺著當年因爆炸犧牲的尹歸和紀罌兩人的父親。
尹瑜的墓碑後是尹歸媽媽的碑,照片上的兩人笑的都那麼慈祥。
這麼晚了花店也都關門了,三個人從口袋裡拿出在便利店裡買的食物,放在了墓碑旁。
紀罌在一旁安靜地和他爸爸敘舊。
尹歸和喬冉兩人坐在了地上也在跟尹歸父母絮叨生活中的小事。比如最近加班太累了,想讓二老上夢裡教育教育壓迫他們的領導;比如喬冉向二老埋怨尹歸偷偷往自己口袋裡塞了香菜,導致連著一個月自己都遇上了巨人觀的屍體……
“媽,秋安也長大了,變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你在那邊見到陸阿姨的時候跟她說一聲,秋安現在可有出息了,讀了博士又回國工作。你們不用擔心我,領導還挺看重我的。”
幾人在這裡聊了好久,直到起身離開時,尹歸才發現父母的碑前放著一把白薔薇,花已經蔫了,看樣子是放了許久。
尹歸看著花上綁著的蝴蝶結就已經知道了這些花的主人是誰。
陸秋安做事永遠是這麼精致和張揚。
兩個黑色絲帶係成的蝴蝶結兩邊都是對稱的,蝴蝶結正向著天上。
小的時候就聽尹歸的媽媽郎銘說,會飛的東西會把對家人的思念帶到他們身邊,這就是有些人會為他們逝去的親人疊千紙鶴的原因。
陸秋安什麼鬼神論都不信,唯獨對這件事信以為真。哪怕她遠在國外,每年也都會有一束白花係著蝴蝶結躺在墓碑前。
尹歸看著這束白薔薇一時出了神,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小跟屁蟲長大了。
喬冉拿著盒樓下便利店加熱過的牛奶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客廳的燈竟然還亮著,陸秋安穿著一件襯衫睡衣和短褲盤著腿坐在沙發床上等喬冉回來。
桌子上的宵夜還冒著熱氣,為了防止陸小鬨同誌偷吃,陸秋安把它關進了喬冉的臥室裡。
“還沒睡啊。“喬冉把奶盒扔進了垃圾箱裡,陸秋安看著她的動作,起身走到了她跟前。
“喬冉,我有話對你說。”陸秋安一臉嚴肅地看著十分懵逼的喬冉。
喬冉愣愣地看著她,“什麼事?”
“我給你找了一個醫生,專門治療味覺失靈的。”
喬冉想起了早上一盤豆角把陸秋安送進醫院的慘痛經曆,立馬答應了下來,“都聽你的,我積極配合治療。”
陸秋安明顯沒有想到能這麼順利,她看著喬冉去洗漱的背影,自己又回到了沙發床上躺下帶好了眼罩。
喬冉吃完了宵夜照例把餐具扔進了洗碗機裡,定時之後回到了臥室。
翻來覆去的躺著,突然感覺很累,喬冉睜開眼睛看見周圍一片漆黑。
身上好冷,腳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了冰。
她不斷地奔跑著,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隻聽見耳邊轟的一聲,有人開始大喊。
“爆炸了!”
什麼東西拽住了她的腳踝,她低頭一看竟然是雙被燒焦了的手正死死的抓著她,冰冷漆黑的槍/管頂住了她的腦門。
黑暗中魔鬼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你背叛了我。”
喬冉覺得自己的喉管好像被什麼東西掐住了發不出聲,一管管混合著生理鹽水的安非他命被注射到她胳膊上的血管裡,長時間的亢奮精神使喬冉失去了疼到昏過去的權力。
她清醒的感受著自己的雙腿被人打斷,感覺到自己肩膀上的舊傷被撕裂,眼睜睜地看著毒/販子割了她同伴的喉嚨,她想逃走卻無法動彈,想死卻也死不了。
最後這些人把他們關在廢棄的倉庫裡自生自滅,還不如一把火燒了他們來的痛快。
喬冉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臥室裡開著一盞昏黃的小夜燈,陸秋安和一貓一狗都安靜地躺在她身邊,一塊乾了的毛巾從她額頭上掉了下來。
喬冉打開了放在枕邊的手機,已經九點多了,尹歸發來了消息。
“秋安說你發燒了,讓我給你放幾天假,是不是昨天晚上下水撈屍又灌了涼風。先休息兩天吧,這邊有我頂著呢。”
床邊小書桌上的藥盒和杯子裡還剩個底的水證明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陸秋安像一隻小貓一樣安靜的躺在她旁邊,一雙腿還踩在地上。
喬冉伸手把她抱了上來蓋好了被子,伸手去夠桌上的電子溫度計。
39度,燒得還不低。
現在37度8,按照喬冉的慣例,這就算好的差不多了,她起身下床打算抽根煙清醒清醒。
一雙手突然環住了她的腰。
“算了,再睡一會兒吧。”喬冉給自己找好了理由,心安理得地也抱住了陸秋安,兩人一覺睡到了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