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冉再次醒來時已經到了下午三點,一隻肥貓正拱在狗肚子上呼呼大睡,陸秋安已經走了,喬冉打開手機看到了她發來的消息。
【我回公司了,飯菜在保溫箱裡,記得給它們倆開個罐頭,牛奶記得喝。】
喬冉起身下了床,自我感覺已經好多了,體溫也降到了36度5。吃完飯按小陸總的要求給兩祖宗放了個罐頭,開著車打算回局裡看看情況。
法醫和刑警們正在研判室裡開會,昨天從水窖裡打撈出來的屍塊已經拚接完整,根據胃內消化物來看死亡時間是死者最後一次進食後三小時左右,死亡時間在四年前。
由於死亡時間過久,但屍體並未出現大麵積的白骨化,宋昭懷疑屍體可能被處理過,廢棄工廠的水窖可能是二次拋屍現場。
死者四肢以及頸部的創口切割平整,初步判斷是經過某種大型切割機的處理。
排查了全市失蹤人口並沒有確定死者身份,不排除是跨地區拋屍的可能。
尹歸已經聯係了附近其他市的公安局,排查失蹤時間在四到五年之前,年齡在19歲至二十歲的失蹤女性。
一大批符合要求的失蹤人口資料被發了過來,這樣的人沒有成百也有上千。
紀罌被張主任送了回來排查資料,屍體發現地的鎮北區分局的刑警和白粱渠的張婧也在市局瘋狂的比對著資料。
可憐郭浩,昨天晚上剛哄好老婆和孩子,今天晚上就得加班。
他爸昨天上市場上買排骨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摔折了,他到現在還沒去看一眼,他老婆跟單位請了假帶著營養品上醫院去看老人了。
小孩抵抗力弱,不方便帶去醫院那種地方,佳佳被郭浩老婆送到了市局,現在坐在辦公室裡悶頭寫著作業。
郭浩一邊排查可疑人口,一邊等去調查鄭銘的情報組的回信,一邊看著他女兒的作業氣得快吐血。
他拿著郭佳的作業本儘量心平氣和的對自家女兒說到:“一乘負一等於負一,負一減一怎麼就等於零了?”
佳佳手裡搓著橡皮看著有些無奈的郭浩說到:“老師說要消掉負號,把負號消掉就變成一減一等於零了。”
郭浩當了這麼多年人類,頭一次聽到這麼非人類的解題方法,感覺自己高血壓都要上來了,老師讓你消負號是這麼用的嗎?
不生氣不生氣,氣出病來沒人替,案子還沒查完呢,本來人手就不夠,我可不能因為這點小事進了醫院。
他深呼了一口氣,趕緊平複了一下心情,抬起頭來看見了手上打著繃帶的馬以,仿佛看到了救星,連忙把馬以換了過來。
“小馬你看看你,身受重傷還身殘誌堅的站在崗位上,不如你來輔導我閨女功課,我替你辦案子。”
郭浩不由分說地拿走了馬以手上的活,把他推到了自己女兒身邊。
尹歸放下了手裡的案情總結,抬頭看著沒出息的郭浩,白了他一眼。
這成語讓他用的亂七八糟,父女倆一個語文不好一個數學不好,不愧是親生的。
受傷了的馬以被分配過去和紀檢的人一起分類從賈郝仁的辦公室裡翻出來的東西。
該重啟調查的重啟調查,該立案偵查的立案偵查。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分成兩撥,涉及到職務犯罪和經濟犯罪的單獨放一邊。
韓朱陽經手的案子也都翻出來重整,公安局上下忙成一團,檢察院也在不斷加派人手。
關於西區分局韓朱陽的案子已經向上麵通報了,他剩下的那些爛攤子也理應由審查室調查室的人收拾,孫榮這個案子還是由市局的刑偵支隊來查。
喬冉休息了大半天,神清氣爽地回了市局。
她翻看著尹歸整理好的報告,兩個案子現在要分開查,殺害孫榮的凶手已經被抓住。
接下來就是要撬開鄭銘的嘴。
所有的證據都在指明他是凶手,但屍體上的痕跡告訴眾人這可能不是一人所為,除了要查清是否有其他同案人之外,還要查清他這麼做的目的和動機。
今天上午尹歸和張婧審問鄭銘的時候,特意讓紀罌帶著受傷的馬以路過審訊室一麵的單側玻璃門。
鄭銘見了馬以的這副慘狀終於是鬆了口,尹歸把手裡的平板遞給喬冉,“他說之前死者得罪了他,所以他有心報複死者。”
“就這麼點小事?”喬冉翻看著平板上的內容,“編理由也不編一個好點的,真當我們都是吃乾飯的呢?”
昨天傍晚警察又申請了搜查令,連夜去了鄭銘的家。在他家書房裡發現了一張照片,照片背麵有些微小的血跡,經過比對,血跡屬於死者。
照片裡鄭銘牽著一個名叫沈萱的女生的手。
女孩長相清純,笑起來十分陽光。照片背麵用黑色水筆寫著拍攝日期和一句話。
“祝小沈同學順利考上理想的大學。”
情報組那邊還在尋找沈萱的下落,鄭銘家裡所有的電子設備都被警方控製了起來。
他的電腦、平板、相機以及手機現在全在技術偵查室,讀取結果最快能在明天下班之前出來。
根據鄭銘手機相冊和聊天記錄顯示,這個叫沈萱的女生就是鄭銘的女朋友。
以這個為突破口,說不定可以找出鄭銘殺害孫榮的動機。但看剛才鄭銘的狀態,估計今天再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了。
“喬副支隊,理工大學案的死者身份有頭緒了。”
喬冉兩人循聲看去,說話的人戴著副眼鏡,頭上的黑發裡夾雜著些白頭發,看上去年齡比何局都大很多,是前兩天從彆的地方調來的專案組成員。
“今天中午陸教授來過一趟,讓我們把死者DNA信息上傳到全國失蹤人口和公安DNA數據庫裡,說不定可以找到相關信息。”
“鄒明旭曾經因為涉嫌持械鬥毆和收留吸|毒留過案底,死者被判定和鄒明旭擁有親緣關係。”
“根據調查,鄒明旭的弟弟鄒明學在七年前因病出國,至今沒有消息。海關那邊沒有找到相關資料,是不是需要聯係鄒明旭來確認一下死者身份。”
說完戴眼鏡的家夥把手裡一打紙質資料遞給了喬冉。
鄒明學,今年40歲,是鄒戴明的小兒子,他哥哥鄒明旭現在是金茂集團的掌門人。
喬冉拿著鄒明學的照片,伸手從牆上的軟木板上摘下了孫榮的照片。
孫榮的照片是十年前他在燕京落戶時和劉芳一起拍的證件照。
兩人的長相十分相似,但是孫榮的臉上比鄒明學多了很多勞累留下的痕跡,鄒明學比他小三歲,又得益於金錢的滋潤,看上去比經常為了生活奔波的孫榮年輕了不少。
會議室裡,鄒明旭明顯沒有心思擔心彆的事情。
網上的事鬨得沸沸揚揚,但是隻要他想,這件事就能立馬安靜下去,找幾個明星的花邊新聞,再不濟爆出點彆的企業的猛料,不過二十四小時就沒人會再關注這件事了。
現在比這件事更棘手的是會議桌前那個帶著無框眼鏡的家夥。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樣子今天這火就燒到他自己身上了。
“小陸總,弘安集團和我們一直是關係非常密切的合作夥伴,之前蘇董已經和我們說好了等東邊的地批下來,弘安出資兩億三千萬,幫我們一起拿下來那塊地皮。現在報價單都交上去了,你這一撤資,不僅影響我們以後的融資,就連現在這個項目也可能黃了。”
陸秋安腳上的金屬跟高跟鞋隨著她的動作不斷敲擊著地麵,噠噠聲在這個偌大的會議室裡格外清晰,聽得讓人煩躁。
鄒明旭麵上不顯,心裡卻越發覺得這個陸秋安不懂規矩,竟然敢拿自己開涮。
陸秋安看向項目單的眼神一頓,高跟鞋的聲音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