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冉一隻耳朵聽著兩人的對話,另一隻耳朵聽著另一邊嘰嘰喳喳的同事在那叫喚,“穩定住她的情緒,你把記錄儀對準炸彈,我們再想想辦法。”
事實上駱不言的情緒穩定的很,看起來心平氣和的不像是一個準殺人犯。
喬冉嘗試著緩慢地向炸彈的方向移動,儘量不被駱不言發現。而駱不言的注意力全在李滿天身上,自從她問完了上一個問題後就再也沒開口說話。
李滿天脖子上的繩索越收越緊,她坐著的椅子也在慢慢地向後移動,眼看就要從樓上掉下去,李滿天掙紮著想扯下自己脖子上的繩索,可惜手被綁住無法動彈。
喬冉已經挪到了那個炸彈的後麵,鐵家夥的背後是兩個旋鈕,看樣子炸彈就裝在這個鐵箱子裡麵。
“需要密碼。”經驗豐富的王卓站在坍塌的樓架子前,看著喬冉身上的執法記錄儀傳來的畫麵歎了口氣,“談判師來了嗎?”
對講機那頭的停頓了一會,隨後說到:“沒有。”
“但是陸教授來了。”紀罌看著身後,似乎還處在狀況外的陸秋安開口說到。
上麵就他師父一人樓上十分陡峭,為了方便喬冉沒帶太多東西,凶手手裡有槍,樓上還有炸彈,喬冉和人質的處境都十分危險。
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讀過心理學博士,但是不知道有沒有實操過的陸教授身上。
“上麵很危險,我還是不建議沒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上去。”消防隊長看著在他看來弱不禁風的陸秋安皺起了眉頭。
陸秋安自己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乾這行還需要考證嗎?”
看來是自己出國太久了。陸秋安把需要考證這件事記上了日程,吳隊一邊關注著喬冉那邊的情況一邊分神對陸秋安說:“不是證不證的問題,上麵非常危險,沒有辦法保證你的自身安全。”
陸秋安把眼睛從屏幕上挪到王隊的身上,有些挑釁地笑道:“我喜歡挑戰極限。”
顯然陸顧問的挑戰申請沒有得到喬副隊的同意。
“剛從醫院出來你就作妖,小兔崽子誰讓你上來的?”喬冉看著已經從自己爬上來的地方爬上來的陸秋安,張嘴剛要開罵,隻見這家夥又做出了一件更值得被罵的事——她抬手把正在直播的攝像機給關了。
“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炸彈,你手上的槍也是假的。”陸秋安關閉了相機一步一步朝駱不言走來,“其實你也沒打算殺了她,對吧。”
駱不言看著慢慢向自己走來的陸秋安,臉上毫無慌亂的神色,她一步一步地退到了沒有封窗的陽台邊上,駱不言對著陸秋安舉起了槍。
趁著駱不言的注意力全在陸秋安身上,喬冉一刀割斷了綁著李滿天的繩子,終於自由了的李滿天瘋狂地扯著身上的繩子,貪婪地呼吸著空氣。
這場直播從開始到結束隻用了二十分鐘,距離炸彈爆炸還剩一個多小時,樓下的防爆特警終於帶著工具爬了上來,一群人站在門口看著陸秋安和駱不言的對峙。
黑洞洞的槍口指著陸秋安的腦袋,陸秋安站在駱不言對麵不足兩米的地方,像是特地趕來赴死一樣。穿得十分風度翩翩。依舊微笑著看著駱不言,仿佛她不是什麼持槍分子,而是一個被人欺負了的孩子。
駱不言沒有說話,她看著重獲自由的李滿天和門框下站著的防爆特警,最終把目光定在了陸秋安身上。
她看著紮著低馬尾穿著熨燙的一絲不苟的襯衫,就連袖扣都十分講究的陸秋安苦笑道:“你很漂亮。”
攙扶著李滿天的喬冉,懸著的心還留著這兩人身上,她對不遠處的狙擊手悄悄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再次就位。
駱不言的眼裡漸漸泛出了淚花,看著背後黑壓壓的人群和麵前的警察們搖了搖頭,一步步地向後退去。
“我有點羨慕你。”駱不言對陸秋安說到。
陸秋安沒有說話,不遠處“哢噠”一聲,綁著李滿天的那個椅子停在了陽台邊上。
終於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喬冉往兩人的方向跑去,駱不言把槍往前一拋,整個人向後倒去。眼疾手快的陸秋安一把拽住了她的領子。
多年健身的成果就是讓陸秋安現在能把差不多和自己一樣高的人從窗台上掄回地麵,結果一個重心不穩,陸秋安自己從窗邊滾了出去。
這裡是整座爛尾樓最高的地方,樓上都是鋼筋和磚塊,下麵的手腳架也十分不穩,為了防止這座危樓坍塌,喬冉謝絕了同事七八十斤的防爆服,穿著防彈衣輕裝上陣,在她上樓的時候就發現這樓完全就是標準的豆腐渣工程。
縱使喬冉跑得再快也沒抓住陸秋安的手,陸秋安從十二樓掉到了對麵的九樓,生生地把天花板砸出了個窟窿,整個人被卡在預留的電梯井和通風管道中間上一動不動。
喬冉嘗試著喊了幾句,下麵的陸秋安毫無反應,外麵的醫護人員見到這一幕扛著擔架和藥箱爬了上來。被甩回屋裡的駱不言被進來的警察摁在地上,屋裡頓時塵土飛揚。
防爆特警們圍在了那個鐵箱子旁邊,確認箱子內壁沒有鏈接引線之後切開了箱子,箱子裡麵沒有炸藥,裡麵隻裝著幾根二踢腳。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空地轟的一聲,火光照亮了半邊天。
警察們的心懸了起來,這棟不堪重負的樓也開始搖晃。
喬冉背靠著柱子以免自己被掉落的水泥塊砸到,被塵土嗆得止不住咳嗽,衝著其他人大喊:“下麵的人不要上來了!把她們兩個先帶下去!”
醫生們剛爬到四樓,塌下來的房梁堵住了她們上去的路,接到了指示的她們隻得原路返回。
刑警們押著李滿天和駱不言兩人站在房間邊緣等著對麵吊車過來,防爆警們遠遠地被倒塌的牆體隔在眾人對麵,他們上來的路早就被掉下來的水泥塊和鋼筋堵上了。
樓層太高,吊車被對麵那棟被炸塌的爛尾樓擋住去路,江童看著塵霧彌漫的樓房裡飛快地尋找著離開的路,她剛才接到了喬隊給她的任務——安全護送兩人離開。
喬冉被塌下來的天花板吊頂困在了陽台邊,她得去把受傷了的陸秋安帶出去,剛剛她聽見了陸秋安的聲音。
她還活著。
喬冉飛快地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撕下了自己的警徽和警號,用隨身攜帶的刀把衣服割成了布條。她伸手拽了兩下條頂上的鋼筋,鋼筋正好被柱子和地麵卡住,看上去十分結實,把布條的另一端綁在了腰上的防滑帶上,喬冉勉強跳到了十樓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