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當上部長之後,部活最明顯的改變就是訓練量變大了,由於柳蓮二數據的幫助,大家的訓練量都卡在了能把人練趴下還剩下一口氣的程度,精準地踩在了大家的極限上,因此讓許多隻是想加入網球部不打算好好打網球的人退部了,畢竟即使一隊,正選的訓練量不同,大家都還是一樣累的。
“這時候就很羨慕你的體質啊,練完也不會累什麼的。”
幸村坐在場邊的凳子上休息,剛剛做完訓練的部長也像大家一樣精疲力儘,隻是要做好樣子不讓大家看到失禮的一麵。
[幸村君在塑造部長的形象了呢。]
美呋擰開水杯喝了一口水,他是立海大正選裡訓練量最多的,柳蓮二給他的訓練單讓他做完正好和幸村他們一道,不會讓他一個人空閒著,而且比起其他人相對綜合的訓練單,美呋的更加側重在靈敏度和技巧性。他其實做完也想和預備正選的丸井和桑原一樣可以癱在地上恢複體力,但是......
他轉頭望了望沒有和他一樣恢複能力卻還是表現平穩的幸村,遠處再累也站直腰的真田副部長,還有大汗淋漓卻還是在為大家記錄數據的柳蓮二,美呋歎了口氣還是撐著自己等體能恢複。
[不想丟臉啊,大家都這麼努力。]
下午本來還有一場雙打對練的,但是丸井的體力顯然不能支撐他打完整場,最後在第三局的時候,美呋普通的發球打過去的時候,丸井出現了明顯的遲鈍,美呋看向場邊的幸村,在幸村的點頭下宣布終止比賽。
“啊!美呋到底是什麼怪物啊!為什麼那種訓練量還有力氣打球啊——而且他現在完全不累了嗎?!”
丸井被體力較好的桑原攙扶下在中網與美呋,井上握手後,他坐在椅子上看著另一邊和部長探討技術的黑發少年小聲吐槽道。
“丸井......\"部長和美呋看過來了。
“嗬嗬,看來丸井的體力還需要繼續加油拿。”
“真是太鬆懈了!連一盤比賽都打不完。”
美呋沒有說話,他自己清楚自己的體質,確實有些欺負人了,他看著柳蓮二沒有拿出筆記本給丸井寫上乘2的動作心裡才鬆了一口氣。要是丸井因為他訓練再翻倍的話他就要愧疚死了。
“丸井的訓練量已經是極限了,體力也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可惜......\"對上的是個體力怪物嗎。
美呋側頭看著閉眼的妹妹頭,他聽出了他話中意猶未儘的意思,他倒是不太介意叫成“怪物”,但從體力和體質上他本來也不能稱之為“人類”,隻是幸村似乎很反感這種稱呼,所以大家也就不再講了,也就丸井在賽後會吐槽吐槽的地步。
用幸村的原話就是“美呋桑一看就不是什麼怪物啊,非要形容的話,小動物裡麵的貓咪才更合適一點吧。”大家對此的一眾表示是“你打得過他你當然不覺得他是怪物啊。”不過就一般表現上看,美呋確實很像貓咪,安靜,話少,偶爾說話也是和和氣氣的,聲音也好聽,還會自己發呆,被人突然靠近或者嚇到也會炸毛地跑到幸村他們旁邊。
就像小貓。
丸井也很喜歡美呋,他很喜歡掛在美呋身上,或許是出於純真的人之間相互吸引,美呋在網球部裡除了隱隱形成的三巨頭外最親近的就是被發現雙打天賦被拉進正選一起訓練的丸井,桑原了。除了被通知要和美呋打練習賽的時候,他們三個人就會湊在一起,美呋不愛講話,但是他會在丸井講甜點,家裡弟弟妹妹的時候露出感興趣的目光,一個老是自己發呆的貓咪願意湊過來聽你講話的成就感讓丸井迅速和美呋發展起了友誼,當然美呋隻是因為喜歡聽元氣滿滿的丸井講話,他其實無所謂內容是什麼,他都愛聽。
今天的美呋顯然也有點不再在狀態,他和幸村約好的周日越來越近了,在練習賽裡對打了很多回,但是每次雙方都是點到為止,最後打著打著都會變成幸村對美呋的指導賽,美呋能感受到在幸村點撥之後的頓悟的感覺,他能感覺到自己在不斷變強,賽後幸村和柳蓮二也都會拉著他分析,他很享受這張感覺,好友會幫你進步,好友本人也閃閃發光的感覺。
就像貓咪在午後曬太陽的時候幾隻投機的貓咪靠過來一起一樣舒適。
但是他還是沒有在精神力上有所突破,所以他很在乎周日的那場不留餘力的比賽。
“美呋!走啦,你今天答應好陪我去吃蛋糕的,真是的,和你打球每次我都要累的要死。”
美呋趕忙收拾好網球包,和幸村打了一聲招呼之後就陪丸井和桑原一起回家了,丸井休息了一會之後有活力滿滿的和美呋,桑原聊著天,美呋會安靜地回幾聲”嗯“,桑原倒是有時候會和搭檔搭腔,丸井在網球上就像他的小太陽一樣,給他在迷茫的時候有了一絲方向。
幸村站在真田旁邊幽幽地望著走遠的美呋和丸井,真田喊了他幾聲都沒有聽到。在真田又一次提高聲音後幸村才仿佛驚醒了一樣,他轉頭望著一臉黑線的幼馴染。
“嗯,怎麼了,真田?“
”下周的正選選拔賽,你怎麼分組,一組最多出選兩人。“這還是帶上一個替補的情況。
“丸井和我一組,他最近需要鍛煉,原野也放進來,其他的和柳商量一下。“
“我想和美呋打一場,幸村。”
幸村看著真田,他很清楚現在的真田打不過美呋,他也不會因為這個就不給他們安排比賽,純粹因為類型上兩者有本質差彆,美呋強大的體力和力量總會給人他也是力量型的錯覺,明明技巧上也不輸給幸村,可惜就是呆愣愣的不到必要不願意用。
“你們不是一個類型的哦,輸了也彆覺得是自己訓練不到家,真田,都要一步步來的。”
幸村點頭默許了這一場比賽,下周真田需要麵對的可不是現在還在迷茫期的美呋了,幸村倒是很想知道和自己打過一場之後美呋可以成長到什麼地步。他一邊想著如何激發美呋在精神力上的潛力,一邊為自己能遇到一個和他一樣涉獵精神力領域的選手而興奮。
久違的躍躍欲試,幸村那一刻腦海中“激發他”的念頭遠遠大於“打敗他”,雖然和美呋打比賽都是他贏多輸少,但是美呋稍有的幾次小突破也讓他不得不輸幾局,一直站到巔峰上的少年看著即將爬上的貓咪的第一反應除了驚豔與欣慰,竟然隻剩下舒心。
[還好美呋桑來的是立海大,不然這樣一顆蓄力待放的新星不論是站在對麵還是沒有發揮出全部才能都很讓人惋惜呢。]
周日到的很快,美呋與幸村乾脆約在立海大的室內網球場,到場的還有便於更改資料而來當裁判的柳蓮二和自主來訓練的真田。
一發是幸村,他沒有手軟,一上來就開始滅五感,美呋雖然比旁人對精神力的抗性更強更敏感,但是火力全開的幸村要剝奪一個在精神力懵懂的學徒還是太容易了,比原野那場更快,美呋幾乎一局之後就失去視覺了,然後接踵而至的是聽覺和觸覺。
柳蓮二皺眉看著已經失去知覺連球拍都因為脫力掉在地上的黑發隊友,真田也在場外看著下周自己的對手,三個人都知道這是一場幸村必贏的比賽,所以他們的重點也都放在了美呋身上。
這個少年到底能成長到什麼地步呢?
[讓我看看啊,美呋桑,你能做到什麼地步呢?]
幸村也不隻是滅掉了他的五感,他清楚少年的資質,少年又強大的計算能力,運用到計算對手的球路上美呋足以和柳的數據網球媲美,更不說他強大的心理素質,幸村明白他現在隻用滅五感的話少年就算閉著眼睛也能靠腦海中的數據繼續打球,那樣的話這場比賽就毫無用處了,所以幸村也加入了一些他自己的新招的想法,如果他能製造一方精神領域,乾擾對方的精神力摧毀心態和控球力的話,這一招也會變成一招絕招。
這招還在構思,他也隻敢在與美呋對打的時候用,其他人他或多或少都會有點擔心他們直接心態崩潰,隻要眼前的少年,他不知原因地信任著他能挺住他的攻擊,或許是他一次次在自家的房間看到鄰家後院的燈一直開到九點半,看到他一次次練到精疲力儘也還是掙紮著走到他身邊才休息的樣子。
幸村腦海中突然回閃出美呋被說一句“好看”就痛苦的哭泣的樣子,美呋自己或許不知道,但是幸村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一瞬間少年散發的負麵影響,哪怕隻有瞬,那是對自我的討厭,對自我的否定,也透露著“存在”的痛苦。幸村稍有不忍,他手上動作雖然不停,比分已經來到3:1了,對麵的貓貓睜著自己無神的雙眼,他還困在幸村的那一方不成熟的領域裡,他好看的臉因為沒有了那些神采變得更像一尊完美的雕像。
[美呋......]
美呋被滅掉五感之後,他能知道自己的存在,但是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周遭全是黑暗,他隻能站在中間,他試圖往前或者左右走過,但是周圍混沌的黑色沒有改變,他也沒有自己身體運動的感覺,他知道自己大概已經被滅五感了,而他存在的地方說不定是一處被精神控製的空間,由幸村主導的領域。
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好受,他不僅僅能感覺到被滅去五感的那種黑暗,更令他難受的是,這方領域似乎在慢慢變化,它慢慢變化出那一方和室,他被鎖在那個小小的世界,父母一日三餐送達,麵前隻有那一本又一本的頌文,小小的他跪坐在墊子上,看著頌文,被送去另一具身體,做他所作的事情,受他所受的刑罰。
小小的少年剛剛度過了一整本神明的人生,他轉頭望著長大的自己,和現在的少年波瀾不驚的雙眸,他才剛剛經曆完一本而已,他才剛剛進來不到一周,但是他還要經曆許多許多不是他的人生,他的眸子是完完全全的暗,他失去了作為“美呋”的意義,變成了神明的軀殼,他望著長大的自己,他隻能在這種時候休息一下,下一本一旦開始就是一整本一整本的折磨,他無言的望著美呋,眼神裡僅剩下迷茫和疑問,他甚至沒有掙紮的欲望了。
為什麼是我?
因為他是祭品,記錄神明所作所為的祭品。
美呋慢慢走過去,他知道現在的少年在想什麼,他想結束自己悲慘的一生,即便他才剛剛開始,可是他連如何傷害自己都不知道,他連傷害自己都做不到。美呋隻能抱抱以前的自己,他知道自己挺過來了,因為他一直在這方和室裡生活了五年,知道10歲被平等院鳳凰救出來,他才知道自己還可以作為“美呋”活著,不是“天照”,不是“須佐之男”,不是“宙斯”。
他無言地擁抱著自己,他不會在此停留過久,因為他知道這不是他的和室,不是他的牢籠,他已經逃出來了。
“以後你的大哥會救你出去,你會遇見一個很強的人,一個很好的團隊,所以,抱歉,現在的你出去真的很危險。”
他完全理解父母的做法,一個說不定會隨時隨地暈倒在街上的少年,不讓他徹底消滅這一隱患難道還放任它釀成禍果嗎,隻是這對小小的少年太殘忍了,他全麵接受自己的過去,即便他殘忍不堪,但是這也構成了自己。
平等院美呋,就是由這樣一段昏暗的記憶和之後鮮活的記憶構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