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煙 “我是唯一一個知道你抽煙的人嗎……(1 / 2)

飛鳥與野犬 行止將至 4785 字 9個月前

林笙從宋祈年的學生出租屋回到家時,門口一片漆黑。

屋內倒是燈火通明,一家三口的身影映在窗戶上,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喉嚨又是一陣癢,她壓低聲音,咳嗽了數下才緩過來。

而後打開手電筒。

用了許多年的老舊手電筒發出微弱光線,依稀可見門口堆滿了木板和油漆桶,風一吹,難聞的氣味撲了滿鼻。

林笙喉嚨又是一陣癢,憋著氣走到門口,拿出鑰匙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爸,媽,小昊。我回來了。”

無人應答。

宛如一團可有可無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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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袋貓糧還是沒有送出去,原封不動地被許柚背回了家。

推開彆墅的門。

“咕嚕咕嚕”的煨湯聲,濃鬱的湯香味飄散著,客廳的大擺鐘輕輕走著,滴答聲作響。

時針早已過了十一點。

張媽照舊坐在沙發的一角,撐頭闔著眼等她回來。

五十多歲年紀的人,雙鬢的白發這兩年越來越多,身上穿舊了的黑色汗衫肩膀破了個口子,邊角炸開了線,這都舍不得換。旁邊還黏在幾根白色頭發,在燈光下閃著亮,刺眼至極。

聽到窸窣的動靜,張媽迷糊地睜開眼,看清許柚站在玄關處。

“你這孩子,回來了怎麼不吱聲?”

張媽把她書包拿下來放在沙發上,又踢踏著拖鞋去廚房,好一頓忙活,端出一碗冒著熱氣的甜湯。

“小柚來來,張媽給你煨了湯,冰糖雪梨的。清熱解火,這些天熱,你喝一點再去睡覺。”

勺子碰撞著小碗,清脆的叮當聲,張媽還在絮叨,“彆又做作業到大老夜,還睡不睡了,非要我跟你哥告狀,鬼丫頭好賴話不聽……”

許柚埋著頭喝湯,味蕾是甜的,眼睛卻越來越酸。

做完、訂正了一套理綜卷,又強撐著完成其他幾科的作業後,許柚才洗完澡躺在床上。

她卻怎麼也睡不著。

不久前的那幕,一遍遍地在腦海裡回放著。

眼睛無比乾澀,連睜開的力氣都沒有,大腦卻毫無睡意。太陽穴連著神經,像是一根緊繃的弦,呼吸重一些都扯著疼。

打開一條縫的窗戶吹進點風,熱意衝撞著房間裡空調的冷氣,直撲撲地襲向床上的人。

許柚身上熱出了汗,她卻在這種溫度下,漸漸入睡。

時隔許久,她又入了夢魘。

在夢裡,是她兩次撞見宋祈年抽煙的場景。

第一次是在他們初遇不久。

她還在病床上躺著,無意間撞見少年靠在牆壁上,低頭斂著睫,煙霧自他指尖散開,動作有些生疏,襯得少年愈發冷感。

他似有所感般地抬頭。

見她醒了,果斷掐滅煙扔進垃圾桶,淡笑了一下,“抱歉。”

第二次是高一開學不久。

宋祈年莫名曠了兩天的課,人也聯係不到,學校急得差點報警處理,結果當天晚自習才見著人影。

吳元海又氣又怒,逮著他好一頓批評。

許柚是在晚自習放學後的籃球場上撞見他的。

靜謐的夏夜中,連風都潮濕悶熱,還帶著海的淡淡鹹味。

漆黑的籃球場上,忽而傳出“咚咚”的悶響,一聲又一聲,砸地的力道十分重,還透著極深的戾氣。

“咚、咚、咚……”

“砰!!!”

玻璃框被籃球猛地砸出巨響,像是平靜的湖麵投入一顆巨石、晴空忽然炸裂出一聲驚雷。

許柚肩膀嚇得一顫。

可她卻莫名地沒有逃走,而是朝籃球場走去,窺見了那一幕。

少年站在籃球框下,背影頹喪寂寥,籃球早被他扔的不知所蹤。他就這麼站了足足有十分鐘,許柚也這麼靜靜地看著他十分鐘,才見到他動了動身子。

他嫻熟地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銀色打火機,質感冰涼,指節輕擦一聲便打開了機蓋,深藍色的火焰蹭地一下燃燒起來。

點燃了他指間的一根煙。

一點猩紅在黑夜裡,如亮光一般奪目,許柚看著那點猩紅逐漸靠近少年的唇,吐出煙圈,模糊臉頰。

不知看了多久,少年側過身,眼皮掀了掀,嗓音淡淡:“還沒看夠?”

許柚發麻的腳才恢複了知覺。

“祁哥。”她喊了聲,走了過去。

許柚以為他因為挨了批評心情煩躁,寬慰他:“吳叔他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一連消失兩天,他很擔心你的,怕你出事。”

少年自始至終耷拉著眼皮,沒看她,沒有應聲,漠然地繼續抽著煙。

好像挨不挨批,於他而言,無所謂。

“你這兩天去哪裡了,學校和你的出租屋,我都沒見著你人影,我差點以為你——”許柚頓了下,擔心的話在嘴邊滾了幾個來回,才輕輕吐出,“我也很擔心你的。”

少女的心事,藏得再好,總會無意間透露。

池塘青蛙的“呱呱”聲驟然停歇,樂此不疲地叮咬著手臂小腿上的蚊蟲也驀地消失了,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安靜。

唯有吹來的一陣晚風,裹挾著少女的青澀與害羞。

少年手一頓,終於有了點動靜,他偏過頭來看她。

狹長深邃的眼眸,不笑時顯得冷淡薄情,笑了的時候又襯得多情溫柔,讓人心甘情願地陷入其中。

宋祈年就生了這麼一雙好看的眼睛。

他眼中的冷漠消褪不少,身上豎起的倒刺也逐漸收斂回來。仿佛剛才那個恨不得將籃球生生嵌入地麵、妄圖一球將玻璃框砸碎的人,不是他。

過了半晌。

他走到乒乓球台,單肩拽著書包背上,另一隻手點燃一根煙咬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