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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盛中學的畢業式比從前好玩多了。

畢竟椎名謐一年級最後一個月,那時他們看到的畢業典禮,還是老師死板的講話,禮堂裡的學生有的認真嚴肅,有的不甚在意,輕聲說笑,畢竟很多人都是直升並盛高中,相聚是少不了的。

第三年,也就是椎名謐畢業的這一年,一群風紀委員在維持場紀,眾人噤若寒蟬,校長致辭時都不時瞥一眼站在講台下的雲雀恭彌,在被察覺後,又一驚,瞬間的瑟縮幾乎不可察,然後又佯作鎮定威嚴。

這一切椎名謐看在眼裡,忍不住想笑,卻還是作出被校長發言感動的樣子。

後排忽然騷動起來了。

她略一偏頭,發現是二年級那一片,令人驚訝的是,隨著轟的一聲巨響,那附近的一片牆壁甚至向著裡麵,作將要倒塌的樣子,那附近的學生還沒來得及疏散。

不過瞬間的事情,她清晰地看到原本還站得很遠的風紀委員長就從她身邊經過,帶起一陣風,向那邊去了,而彼方煙霧散漫中,忽然有冒出了火光,又不知怎的,牆就忽然向反方向倒去。

她歎了口氣,這種破壞風紀的程度,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並盛中學更加不可思議的風紀委員長,怒氣值全滿的,絕對會把破壞風紀的家夥送去醫院的加護重症病房。

椎名謐下意識地,左手覆上左眼,那麼幾秒鐘的事情她卻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煙塵,那麼事情的每一步進展她應當都能明了。

周圍一陣驚叫,中學生作鳥獸散,有人推了她一把,是同桌的女生,她說:“椎名,快跑啊,這裡雲雀同學絕對會處理好的。”

她愣。

那女同學跺了跺腳,也不管她了,隨著人流,擠擠攘攘地去了。

還是有幾個人,學生會長之類的比較鎮定,在維持疏散秩序。

這還是讓椎名謐比較欣慰的。

“同學!你不走麼?”那邊站在門口的疏散秩序維持者一邊艱難地指揮著,一邊抽空向她高喊。

她搖了搖頭,善意地笑了笑。

“你風魔了?這可不是玩!你還記得麼?前段時間……那個……校舍……”他的聲音忽然低下去了,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椎名謐卻明白了他沒說出口的內容。

前段時間,校舍不知為何遭到巨大破壞,周圍同學卻像沒有看到一般。

她並不奇怪自己能看到,從小到大,她的左眼都異於常人,是不是長處卻也不好說。既然她能看到,那麼還有人能看到也不足為奇。

但是她真的如著了魔一般,挪不開腳了。

或許是上天賜予她這左眼的理由,她從小到大,對一切事物都有觀察的欲望,在她父母健在的時候,表現為喜歡旅遊,而在之後,就總是喜歡湊熱鬨——周圍的人都是這麼說的,但是椎名謐明白,這不是喜歡湊熱鬨。

那個向她高喊的人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混亂的人流又讓他分身乏術。

那邊的人,就是混亂的中心,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在人都湧到門口之後,就剩椎名謐一個人站在禮堂中間。

她走過去。

“喂!彆來添亂!”混亂中心的銀發少年衝她喊。

椎名謐歎氣,卻說:“你為什麼總是打偏呢。”

“什麼!我明明每一次都直擊要害!”他的聲音包含這怒火,大概是他以為自己次次打中,敵人卻不見倒下讓他煩躁了。

但是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反應過來,不可思議似的又回過頭來看著椎名謐,微瞪雙眼:“你知道他的確切位置?”沒錯,他總是覺得不對勁,卻一直沒發現在哪裡。

椎名謐微笑,點頭。

“兩點鐘方向兩米。”

但是她看到的,那個與她的學弟打鬥的人分明在她學弟的三點鐘方向。

更不出她所料的是,在聽到她的叫喊時,那個人的確向她所說的地方去了。時間太短,他無法判斷椎名謐說的是否正確,隻能轉移。

身邊忽然一陣異響。

椎名謐偏頭,旁邊的座椅不知何時降到地板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穿著黑西裝的嬰兒,他的胸前掛著一個明黃色的奶嘴。

“你看得穿?對方的幻術。”

椎名謐點頭。

小嬰兒微笑,那聲音像是從鼻子裡發出來一般。

“嘛嘛……”椎名謐隻是意義不明地應和了一句,那邊廂的戰局中,勝利女神也逐漸往她可愛的學弟那一邊微笑了。

這件事本來不關她什麼事的,即使是看,遠遠站著也便罷了,隻不過前些日子,校舍被破壞那會兒,她大致也知道,這事兒算是她的學弟,澤田綱吉一夥人解決的,這就算回禮了。

隻是不知道,若是她知道這事情本來就是澤田綱吉引來的,要作何感想。

忽然,椎名謐的動作明顯得頓了一下。

對方狀似領頭的那個人的氣息忽然變了,變得好像……好像……

她忽然想不起來了,但一定是她見過的人。

恍惚間,眼前一花,再回過神來,澤田綱吉一群人就站在她的對麵了。

她低頭,自己的脖子上橫著一把刀。

“這感覺可真不好。”她抿了抿唇,不知為何沒有慌張,隻是這樣說。

雙方似乎又都為她這種反應稍稍驚訝了一下。

“那麼,現在算人質?”她挑眉。

“學姐,對不起……”澤田綱吉說。

“哦,你這樣說我是明白,不過人家要是理解能力不好說不定就聽不懂了——”她停住了,然後微笑,“算了,不說這個,總之你彆老說對不起,我在三年級也聽說過你這個人總愛道歉,你聽我一句勸啊,這真不頂用。”

澤田綱吉愣愣地點了點頭。

“哦,這好像也不是重點,總之,你要是不把我從這家夥,”她艱難地抬了抬下巴,示意是她身後的人,“這家夥手中拎出來,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綁架團夥似乎嫌她煩了,直接敲暈。

椎名謐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她動了動手腳,發現自己行動自由,大概是這群人不相信她能夠自己逃出去,當然,她的確不能。

站在她身邊的就是那時候綁架她的人。

很奇怪,一開始他還沒有像這樣……幾乎刻意地用劉海遮住一隻眼睛。

大抵是剛醒來,不懂得深思熟慮,她伸出手去,想要撥開那人覆蓋於右眼之上的劉海。

她的手剛觸到那人的發,手腕就被握住了,她眨了眨眼,忽然說:“晚上好。”

對方玩味地笑了,隻是勾起嘴角,並沒有笑出聲來,他說:“晚上好。”

椎名謐搖了搖手,對方卻沒有鬆開加於她手腕之上的力量,反而拉著她的手腕,讓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

椎名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這樣也很可愛呢……”她聽見對方這麼說,微熱的氣息幾乎要噴到她臉上,“不過,暫時還是不要說話了,好戲才剛開場啊。”

椎名謐抿了抿嘴,最後什麼也沒說。

不多時,椎名謐的視線裡又多出一批人。

而一直坐在她旁邊的那個人忽然低聲笑起來,最後越發大聲,惹得他的同夥的一陣側目,而椎名謐一開始未能看到的那隻右眼也顯現出來了,那是震懾人心的紅,血紅,眼裡連紋路也沒有,隻有紅色,而其上浮現著“六”的字。

之後便又是一陣亂鬥,值的慶幸的是,椎名謐一早就躲在澤田綱吉一行人身後了,也算沒有被牽扯進去。

事後澤田綱吉對她解釋說,因為在學校雙方都疲憊了,拖延時間為上策,故而上演了這出戲碼,而挾持她的那個人是自己人。

末了,澤田綱吉還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如果下次再有危險的話,一定會先把她救出來的。

當時她就笑了,她說:“這種事情,還有下次麼?”

對方一時間窘得說不出話來。

“嘛……預防為上。”說完椎名謐又笑出聲來,“澤田你也彆太在意,最近忽然變得好喜歡教訓人。”

“恩……”她那個像兔子一樣乖得學弟點了點頭,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骸君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吧?就是那個一隻眼睛是紅色的,他附身在對方領頭身上。”

“他啊……”椎名謐沉默了一會兒。

澤田綱吉緊張地一下子站直了,然後不斷鞠躬,口中還說到:“對不起,對不起……”

“哎呀,沒事,他麼……大概就是太喜歡玩了吧。”

澤田綱吉歎了口氣,“骸君啊,大概有些寂寞,因為有些原因,有一段時間才能出來一次,學姐多體諒吧。”

“骸……君?全名呢?”

“六道骸。”

“還真是個奇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