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舊事(五) “同師姐認慫,不丟人……(1 / 2)

“再不出來,後果自負。”

杏樹枝椏霎時停止了抖動,樹後藏著人,卻遲遲不肯現出真麵目。

傅春柳當真不是說說而已,簫中灌注靈力,威壓一瞬間形成厚重的氣流,層層蕩開。

“彆彆彆,我出來!”那人真是怕了,舉著雙手投降,閃身跳了出來。

少年人身著杏黃色的武袍,明晃晃的陽光透過身型照了下來,身上還掛著幾片杏樹葉子,睜著一對溜黑發亮的狐狸眼,對她笑著揮手。

“傅師姐,好久不見。”

回應他的是一道割人的罡風,他慌忙躲開,方才所站草地被刮的隻剩一塊地皮。

傅春柳並沒有要敘舊的意思,更不像認識他。

“擅闖無問崖,你是哪個門派的?”

大概是知道自己在昆侖名聲不好,沒人會同她打照麵,她首先想到的是彆宗弟子。

少年略顯尷尬的摸摸臉:“我變化如此大?”

傅春柳上下打量他一番,麵容空白一瞬,突然不確定的開口:“……難不成……你是杏樹精?”

他一身杏色,又從樹上蹦下來,實在不能怪她這麼想。

少年拂掉身上葉子,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我就知你記性不好,才一直沒敢扔。”

他抽出腰間彆著的一隻木簫,有些年頭了,做工粗糙,一絲靈氣也無,隻是根普通的木棍,鑽了幾個洞。

這哄小孩的東西倒很像她的手筆,傅春柳乍一看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冥思苦想好一陣,忽聽後方傳來一陣驚奇叫聲。

回過頭,鄔心一陣風似的走過來,眼中光芒大勝,一邊笑著一邊伸過去手揩油。

“這孩子都長這麼大了啊!”

“嘖嘖,真是男大十八變,看看這胸肌,這屁股。”鄔心讚歎不已,對著他上下其手,少年紅了臉,不停的擋住鄔心愈發放肆的動作,無措的看向傅春柳。

她突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腦子裡滾了幾個來回,最終定格在一張稚嫩的臉上。

“胥斯年?”

他艱難的推開鄔心,驚喜道:“你想起來了?”

傅春柳遲緩的點點頭,目光停在他喜笑顏開的俊顏上。不解道:“你來乾什麼?”

這話著實問的有些傷人,鄔心拳頭放在唇邊清咳兩聲,眼神暗示傅春柳,被她全然漠視掉。

胥斯年倒沒有幼時那般容易撇嘴,依舊彎著眼睛:“今年宗門大選同試劍大會撞上了,外門弟子可以隨意上山,待到比賽結束後才會舉辦擂台。”

“我也沒什麼特彆的想法,隻不過無處可去,又恰好心有牽掛,所以才來了。”

傅春柳聽不懂這些酸溜溜的句子,“怎麼,想過過招?”

胥斯年立馬舉起雙手:“我認輸。”

“慫什麼?”

“同師姐認慫,不丟人。”他輕笑一聲,眼波流轉。

傅春柳收回武器,心中感歎這小子真是油滑了不少,還是小時候好玩,騙一騙就上當。

“外門指導應該在山下給你們安排好住處,你怎麼還無處可去。”

“大概是謝師兄不喜看見我吧。”胥斯年聳聳肩:“明明是按照人數開的房間,到我這不知怎的滿了,我又沒有地方去,隻好回無問崖來。”

胥斯年上山不過十歲,身無分文,舉目無親,念著她也是理所當然,這麼一想,傅春柳也理解。

她拍拍胥斯年肩膀:“應當是惹到我們高貴的謝首席了。”提起這,她還挺滿意的。“都能讓他給你穿小鞋,看來你做的很好。”

鄔心聽他二人對話,暗暗為謝桐歌歎息,胥斯年給他添了不少堵,果然是傅春柳教出來的。

“不過,我今日去找謝師兄問房間的事情,他等了好久才出來,不知是不是受了傷,隻聞到他身上一股腥味。”

胥斯年回憶著謝桐歌的怪異之處,而傅春柳耳朵裡隻撲捉到一件事:“他受傷了?”

今日在擂台上耀武揚威的模樣,看不出來哪裡受了傷,更何況此人天魁轉世,就是個行走的吉祥物,雷劈到腦門上都要劈個叉,還能有誰傷到他?

“我猜的而已,雖是腥味,但不太像血腥味,倒有點像……潮濕的味道。”

嘉陵江上遊有支流流過洞穴,胥斯年幼時在地窖裡睡了三天,對這味道再熟悉不過。

傅春柳神色暢然,微微勾起唇角,像是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

她需要去看看,什麼能勞得動謝桐歌金尊玉體。

***

東引泉下淒惶府,妖鬼橫行之地,陰氣逼人。

傅春柳也是第一次來這,此處鬼市聞名,也有不少修士來此處化鼎,但她若非必要,絕不會來這種陰森森的地方。

她掀起袖子,果不其然汗毛豎立,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木靈根不喜背光之地,師姐乾什麼要往這跑,差我去辦也是一樣的。”

胥斯年湊過來,傅春柳甚覺煩躁,說起話來也沒耐性,“你跟著我做什麼,嫌我太輕鬆拖一把後腿嗎?”

胥斯年不服:“誰說我拖後腿的?”

“那你能做什麼?”

“會逃跑,會求救,必要時也能擋擋刀子,況且我還會這個。”

他說著,掌心金光流轉,慢慢凝聚成一個球形,變成一塊發著亮光的石頭。

木靈逐光,傅春柳也不自覺被吸引了視線,她伸出手指觸碰了一下,內心的焦躁也被暖融融的金光安撫幾分。

“你這點石成金的功法倒是方便,放在人間,可是瀟灑得很。”

胥斯年揶揄道:“傅師姐,你是當真不曉得?”

她懵然:“什麼?”

“私鑄金銀在市麵上不流通,銀兩都有官府的鑄印,更何況在凡間濫用術法是違反門規的。”

她摸了摸鼻子,目光從他手上挪開,“……是嗎,我隨口一說罷了。”

這著實不怪她,尚為人時,家中具是大字不識的武夫打手,銀子賺來花就是了,哪有人在意這個。

胥斯年頭一次見到傅春柳悻悻的模樣,覺得卸下那所向披靡的麵具,尷尬起來倒有幾分可愛。

“等一下。”

傅春柳回過頭,他從懷中摸索著什麼,光線太暗看不清楚,再提步跟上來時,手中那塊亮光的石頭小了一圈,穿著一根紅繩。

“給,帶在身上效果會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