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景陽 他更不會想到,往後半生,冬宜……(1 / 2)

景陽宮,正殿廂房。

舒書跪坐在床前,望著倒在床榻上滿麵通紅,嘴中不停說著胡話的富察答應,手中用冷水攪過的帕子已經換了三回。

景陽,景陽,意為景仰光明。可這一穿越來的日子,仿佛就已經看到了儘頭。

舒書捏著帕子,她雖與富察答應素不相識,不知道原主與她的關係,也不知道富察氏為什麼會落到如此境地,甚至麵前的人對她來說是個異世之人。

可對生命的敬畏與尊重,讓舒書依然堅定要救回富察玫月。

舒書一向是個現實主義者,她不會天真地嘗試,一個身處冷宮的小宮女,還能為剛被廢黜的妃嬪求醫求藥。

根據方才傳旨太監的態度,富察氏不僅得了皇帝的厭棄,想必在後宮也有大仇家。

說不定,這周圍,此時此刻就有眼線監視著,她還沒想法子出這個宮門,就沒命了。

藥,退燒藥,舒書腦中突然顯現出些什麼。布洛芬,我好像帶來了布洛芬膠囊!

舒書慌忙扔下手中的濕帕,回到後院耳房。出門前,她將同她一起穿越來的物品,包在了衣櫃的宮女常服中。

此時此刻,看著手中熟悉的布洛芬,熟悉的現代藥物,舒書眼中又是一陣濕潤。還記得昨晚,她為了防止半夜痛經,特地從藥盒中拿出了一版放在枕頭邊。

隻是一覺,熟悉的黎明和朝陽都沒有來臨。皇城,宮牆,大雪,冷宮,隻是傳統封建下毫無尊嚴的奴。

隻有十粒,舒書不知道她今後會在這個陌生的時代遭遇什麼,卻可以預想到醫療和生存條件的落後與困難。這十粒藥,說是保命丸也不為過。

舒書不是聖母,每一粒藥,都要發揮它最大的價值。

這第一粒,對她了解現在的大清宮廷,了解原主,甚至思考今後如何謀生,都至關重要。

藥喂給了富察氏。舒書倚坐在床邊小榻上,高度緊張後驟然放鬆,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困意洶湧而至,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

景陽宮之南,坐落著永和宮。與景陽宮這最冷僻的宮落不同,永和宮乃是現在的太後為宮妃時的久居宮落,如今的雍正帝正是在此宮降生。

雍正即位後,冊封側福晉李氏為貴妃,賜居永和宮。

永和宮正殿,上座一位藕荷色常服的婦人,約莫三十來歲,容貌嬌豔,纖細的手指上戴著玳瑁嵌珠寶花蝶指甲套,低頭品茶間自有一股風情。

李氏貴妃,育有二子一女,在宮中得寵卻無驕矜之名。古往今來,無論是野史還是話本子,後宮戲碼常常會演到皇後與貴妃水火不容,視彼此為眼中釘肉中刺。

可李貴妃對待皇後向來循規蹈矩,每旬的請安總是到的最早,皇後挑不出她的一丁點錯,而且對低位妃嬪也是親切相待,闔宮上下誰人不讚一句李貴妃的好。

“今兒的功課可都讀懂溫習過了?得空了也要多教教你弟弟。”李貴妃淡淡地問話。

弘昀坐在下首,眼中閃過一絲鋒芒,回道:“回額娘的話,今日還有些不懂的,散學後還沒來得及請教太傅。”

“鐺”的一聲,婦人放下了茶杯。

“彆覺得額娘偏疼你弟弟,不關心你,雖然你可能就這樣想的。你是我的長子,也是皇上現在的長子。弘昀,你要清楚,你身上的擔子。”李貴妃臉上依然無波無瀾,眼中厲色卻毫不遮掩。

“兒子不敢。兒子明白。”

“嗬,你不敢嗎?你敢說富察氏的事,沒有你的手筆?”李貴妃終於壓製不住內心的怒火,“彆以為我不知道,那天皇上在延禧宮親自開口,富察那個賤人明明就是要廢為庶人了,甚至賜鴆酒白綾都有可能,可你去了一趟禦書房,聖旨一下,居然還給富察留了個答應之位!你知不知道,隻要留著位份,富察氏就有可能東山再起!”

“額娘非要趕儘殺絕嗎?”

“趕儘殺絕?富察氏和那鈕祜祿氏情同姐妹,又都住在延禧宮,眼看皇上進延禧宮的日子日日增多,鈕祜祿一心為她兒子謀前程,富察要是繼續得寵,皇上每次去延禧宮都能見著弘曆,你和弘時還有出頭之日?彆告訴我你看不出來!更何況,那富察氏就是撞倒了陳貴人,害她小產,謀害皇嗣之罪,我還汙蔑她了不成!”話音剛落,李貴妃手中的串珠扔向下首。

弘昀突然抬眸,眼神淩厲,李貴妃被震住一瞬,才想起來,自己的這個大兒子,雖寡言少語,又被皇帝親認過有“溫謙之風”,可本性卻霸道,從來不是好糊弄的。

“額娘或許不知,那日我去禦書房,本就是奉了皇阿瑪的傳召。是德公公親自去請的兒子。而在書房,皇阿瑪也特地問了兒子對於富察答應與陳貴人之事的看法,您覺得,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偏偏傳召兒子?兒子若不為富察答應求情,又會如何?”

弘昀的話好似晴天霹靂,砸在李貴妃心頭,她怔怔地跌回軟塌,眼中呈現少有的慌亂與脆弱,不住地搖著頭:“這,不,皇上難道是對永和宮有懷疑了?不可能,陳貴人此事應當做得天衣無縫,就連傳信的太監也不是我宮裡的呀。”

弘昀又垂下了頭,似乎對李貴妃言語中的關竅毫無興趣,聲音平淡:“額娘不必慌張。皇阿瑪試探兒子,也可能隻是猜疑罷了。但希望額娘今後還是謹言慎行。您要是做了什麼,無論是兒子還是弟弟,都在這風口浪尖上。兒子逾矩了,請額娘責罰。”

李貴妃已無暇再與長子多言,閉了閉眼:“你退下吧。”

“兒子告退。”

弘昀出了永和宮,卻沒有回阿哥所的心思,與母親的周旋讓他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