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交鋒,舒書心中更加確定,阿桔此人不可深交,打定主意不能留下把柄。
“我先走啦,第一天去那裡當差,可不能壞了印象呢。”舒書明媚地笑笑,對著阿桔揮了揮手,往永和宮去。
阿桔在原地下意識地揮了揮手,皺了皺眉,總覺得,舒書哪裡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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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宮東配殿偏廂房。
“以後你就隨著我住這屋吧。”一名身著深綠色宮裝的掌事領著舒書來到了住處,轉頭笑道:“我叫敏竹,是貼身伺候在娘娘前的。”
跟掌事姑姑住一起?怎麼有點蹊蹺。
舒書端正行禮:“舒書見過敏竹姑姑。”宮中從不缺宮女,但缺識時務嘴巴甜腦子又清楚的。
敏竹當然不是普通的貼身宮女,她隨貴妃出嫁,伺候貴妃已有二十年,可以說與李貴妃情同姐妹。敏竹沒說自己是永和宮的掌事姑姑,就想考驗下這姑娘的眼力見兒。看著這個二阿哥親自求來差事的女子禮節周到,行事大方,加上一張芙蓉麵,很難不生出好感,敏竹暗含讚許,掩下眼中笑意。
“貴妃娘娘吩咐過,你若來了,要去給娘娘請安。現在就隨我去吧。”敏竹說完就轉了方向,要帶著舒書去正殿。
那可是李貴妃欸。來到這除了弘昀以外見到的第一位大人物,宮鬥高手,加之對弘昀的心思算計,舒書心中不免地生出慌張,她也早知道,弘昀能替她弄來這份差事,多半求了李貴妃,今天的麵見,倒是像入職麵試了。想起曾聽來的富察氏與李貴妃的舊怨,舒書深吸一口氣,今天這關,可不好過。
邁著挑不出差錯的步伐,入殿,叩頭,行禮。
“奴婢舒佳氏,叩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萬福安康。”
數著數,好像過去了兩分鐘,上頭沒有任何話音傳下。
舒書心裡止不住地打鼓,身體卻暗自發著力一動不動,準備維持個規矩好的人設。
身著崇藍色如意錦海棠紋旗裝的李貴妃雍然坐於上首,端著剛泡好的茉莉花茶,鼻子湊著聞了聞茶香,瞥了眼下方的身影,抿了口茶水:“起來吧。”貴妃的聲音,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抓耳,有著成熟風情,又有種少女的清甜。
舒書謝恩後,眼觀鼻鼻觀口地站著,她現在是真的有些六神無主,在李貴妃麵前,她所有的小心思都不夠看的,何況她的前主子還是被李貴妃害進冷宮的。她根本預料不到李貴妃會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隻能盼著她兒子在她跟前有些臉麵,彆讓自己第一天就沒了命。
“多大了?鑲紅旗的舒佳氏嗎?”李貴妃好似並沒在意跟前的人,懶洋洋地問著。
“回娘娘,奴婢年十六。阿瑪是鑲紅旗滿洲都統第二參領下屬佐領舒佳氏舒赫。”舒書柔聲細語,卻又並非故作柔弱,令聽者舒適。
“來了永和宮,就是永和宮的人。本宮的地盤,容不下其他的心思。自本宮成為永和宮主位後,還從未從彆宮調遣過人手來伺候,也不樂意用伺候過彆人的宮人。因為,本宮隻信從永和宮教出來的人兒。”
李貴妃的眼神突然犀利,像是要將舒書看到心裡去。貴妃之壓,雖比不上雷霆,也足以令人膽寒。
舒書驟地跪下:“奴婢舒佳舒書,雍正元年十月大選入宮,獲玉佩留牌。然因與那拉格格爭執,沒入罪廷,入景陽冷宮。此後奉命伺候富察小主,幸得二阿哥及貴妃娘娘大恩,入永和宮當差。奴婢雖不敢自比鐵膽忠心,也深知奉命為主與自認主的差。奴婢伺候富察小主月餘,儘為宮女本分。今有幸入永和宮當差,願認娘娘為主,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一片沉寂。
“頭抬起來給本宮看看。”
李貴妃抬眼端詳了番,突然笑道:“倒是個妙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