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舒書一開口,馮嬤嬤心裡又是一驚:“格格,這湯藥無名無分的,這老婆子拿來的東西誰知道是毒藥還是避孕藥?”
方嬤嬤冷笑一聲,趾高氣昂道:“舒格格,咱們也算是舊相識了。這嫡福晉還沒進門,妾室不能懷上孩子是宮中規矩,老奴是內務府專職敬事的,更是大大小小選秀的管教嬤嬤。這湯藥都是有專人在阿哥所熬好,隻不過老奴送來看著您喝下而已。這馮氏不懂規矩,您不會也不懂吧?”
“方蕙蘭,敢這樣和我們格格說話,你彆太過分了!”馮嬤嬤忍不住厲聲相向。
舒書麵無表情地聽著,卻不自覺地細想,這個方嬤嬤,背後到底是誰?
一個嬤嬤而已,不僅對自己毫無恭敬之意,之前就一直使絆子,據說選秀時也和她有關。
今日來到弘昀這裡,對著馮嬤嬤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要知道,馮氏也是清高之人,自認是二貝勒身邊的紅人。要說這方氏背後沒有依仗,她是一點都不信的。
不過,方氏倒也真不敢下毒。
“馮嬤嬤,無妨。妾室避孕確實是規矩,我喝就是了。我也篤定,方嬤嬤就算再與我有私怨,也不敢在貝勒爺的地盤下毒害我。是吧,方嬤嬤?”
舒書桃腮帶笑,眼神緊緊盯著方嬤嬤,一手直接端了藥碗,屏住呼吸一口喝下。
屋外此時吹過一陣大風,外間門並未掩住,太陽不知何時被烏雲掩住,寒氣透入簾子,竟也叫人打了個寒顫。
奇怪,都三月的天了,還這樣陰晴不定。
“李鈺,去送送方嬤嬤。”舒書放下碗,手指不著痕跡地刮了一些藥渣下來,繞過李鈺時,在他麵前輕微一晃,藥渣落地。
李鈺微微一怔,想起方才方嬤嬤說的是在阿哥所煎的藥,麵上一派淡然:“嗻。方嬤嬤,這邊請吧。”
方氏此時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麼,反正看著她喝下避孕藥了,也算完成任務了,轉身離開,仔細看倒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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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您就是太好脾性了,就不該喝那碗藥。”馮嬤嬤扶著舒書去洗漱穿衣,嘴裡滿是不甘願。
舒書漫不經心地瞧著衣櫃,道:“那嬤嬤覺得該如何?那規矩是假的嗎?”
“是有這規矩不錯。可二爺從來沒交代過您要喝這個藥,就連貴妃娘娘現在也沒這個吩咐,而且往往後宅女子有各種各樣的辦法避開或者做些手腳,您那一口悶的......”
“方氏不是第一次為難我,我懷疑背後另有其人。嬤嬤可明白?”
換上了一身月白色蝶紋旗裝,舒書照了照鏡子,接著道:“況且,現在不懷是好事,真要在福晉進門前懷上,往後我就是那位頭一等的眼中釘,肉中刺。”
馮嬤嬤恍惚了一瞬,嚇出冷汗:“老奴糊塗了。格格心思聰穎,定有個好前程。”
描畫完最後一筆,舒書才開口道:“但願吧。”也不知道,李鈺能不能領會她的意思。今天這一出要是利用好了,可就又能賺一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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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所小廚房右側,堆著層層疊疊的燒火石。
李鈺小跑著到跟前,看準一個眼生的小太監正提著一個瓦罐走出來,上前道:“這位小公公,你可是阿哥所負責煎藥的?”
“是。”
“今兒早上,您有煎過一份避孕湯藥嗎?就是方嬤嬤來看著的?”
“是,沒錯。你瞧,我手裡這瓦罐就是這份湯藥剛才煎完的藥渣,據說是給一個剛進所的格格的。不過那是我乾爹煎的,我就看著,打打下手。”
“是這個味道嗎?”李鈺伸出沾著藥渣的手指。
“對,不過你沾這藥渣做什麼?”這小太監看著剛進宮的年歲,倒是好奇得很。
“沒什麼,我剛來阿哥所,也是好奇,隨便問問。瞧著您有眼緣,就來搭個話。我來幫你倒這藥渣吧,瞧著罐子重的很。”
“欸?那好,你小心些。”
李鈺笑著,將自己姿態放低,一路說說笑笑的,成功跟小太監混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