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相逢二 這哪是什麼女修,就是個魔……(1 / 2)

日頭西沉,光線漸漸變暗,一片落霞裡餘光染紅了天。

街道兩邊店肆林立,向東西延伸,剛下過一場雨,青石板潮濕透亮,瓦簷前水珠滴答。

司黎坐在二樓朝外看去,隻覺這即墨城當真是繁華,南北交壤之地,人口近百萬,喧囂鼎沸,街市熙來攘往。

當年她被滄溟鏡傳送到了北國,那裡嚴寒司黎並不喜歡,便一路南下來到了即墨城。

這裡氣候適宜四季常春,繁榮昌盛,是極其適合居住的地方,司黎索性盤了處閣樓做起了客棧生意,每日翹著腿在櫃台後,看著人來人往,時不時湊去和他們聊些八卦,三百年來倒是過的舒暢。

她仿佛獲得了新生,與過去完全脫離。

想到某人……

司黎隻知道,這三百年裡他作為高高在上的渡淵劍尊,一心以匡扶天下為己任,斂鏡劍一出撼動四海八荒。

三百年前青霄劍宗兩任宗主接連死去,時局混亂來不及立新任宗主,便由晏行寂臨時代為管理,擔任掌門一職。

雖無宗主之名,但青霄劍宗上下皆聽他號令,他雖遠在東海,宗內大事卻依舊由他親手處理,他也時常帶著各大宗門抵禦魔域進攻,數次擊退魔族。

後來,青霄劍宗一直未立新任宗主,晏行寂這臨時掌門便也當到現在。

世人對他讚口不絕,隻道渡淵劍尊是何等的心懷天下,一人獨居在浮屠川鎮守浮屠惡鬼,潛心修行,已修到了渡劫中期。

司黎唇角掛起欣慰的笑意,曾經她麵對的晏行寂雖然外表溫潤無害,但著實不好相處,她不知受了他多少威脅恐嚇,見到過他多少次淺笑殺人的模樣。

沒想到經過她的“不懈努力”,晏行寂果然斬斷情根潛心修行,這種趨勢下很快便能成功飛升步入大道,原書劇情也能得以糾正。

對此司黎深感榮幸,嘴角的笑意越發濃厚,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卻被滿嘴的苦澀整出痛苦麵具。

淦,慶兒泡的哪門子茶,怎麼這麼苦!

“慶兒!”

司黎慌忙起身灌水,一杯涼開入口,縈繞在舌尖的苦澀稍稍散去些許,不再那麼讓她難以接受。

轉角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麵容清秀的女子端著壺茶急匆匆跑上樓來。

慶兒將茶壺擱置到桌上,急忙來輕拍司黎的脊背:“對不起姑娘,我忘了換茶,這茶放了兩日些許苦澀。”

司黎一連灌了三杯涼開,嘴裡的苦澀終於褪去,側身躲開慶兒的安撫。

她轉身,目光剛落到慶兒臉上,便見小姑娘目光閃爍一臉心虛的模樣。

司黎唇瓣翕動,最終還是無奈地輕歎口氣。

罷了,慶兒年紀尚小,至今也不過才碧玉年華,她五年前去江陽縣采購商品之時救得她,彼時的慶兒被其父親毆打的不成人樣,身上沒一塊好皮肉,司黎也不是缺錢的主,索性買了她來做個陪伴。

五年過去,慶兒出落的越發亭亭玉立,不似之前小心翼翼生怕被她趕出去的模樣,如今的慶兒貪玩活潑,機靈好動。

“姑娘。”慶兒順著杆子便往上爬,湊過來攬住司黎的手:“我可以——”

“不可以!”

未說完的話被司黎打斷,慶兒有些怔愣。

司黎很少有這般嚴肅的時候,印象裡的她總是掛著清淺的笑意,漆黑的眸子明亮透徹,慶兒從未見過一個人的眼眸能這般澄澈。

像是沒有絲毫情緒,愛恨貪癡統統消散。

“姑娘……”慶兒挽住司黎胳膊的手緩緩鬆開。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稍重,司黎深呼吸,放平聲音抬手輕揉慶兒的發絲。

“慶兒,我說過即墨城近些日子不太平,戌時之後必須閉店,不得進出,燈會你不能去。”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燈會,在城南會舉行會展,過去的幾年司黎都會陪著慶兒前去,小姑娘年紀小,自是喜歡這些花哨的東西。

但今年不行。

軒窗半開,街道上叫賣聲打鬨聲透過窗戶傳進屋內,依舊是安寧繁榮的模樣。

但即墨城,近些日子並不太平。

她是化神修士,是整座城裡修為最高的一人,即墨城的魔氣濃鬱的令她渾身不適,但又未曾聽說城內出了事情。

人界城池出現魔族,這本就是大忌,可即墨城上頭的宗門卻無人來管,似是根本沒有察覺,城內依舊太平安穩。

可司黎放不下心,魔族生性嗜殺狡猾,不會無緣無故來到人界城池,大規模出現必有所圖,在魔族未曾撤出即墨城時,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安心的。

良久,慶兒悶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姑娘。”

***

入夜後。

司黎好像又陷入了怪夢,周身白茫茫的一片,霧氣彌散在眼前,她什麼都看不見,入目皆是茫然。

她知道這是夢,近些日來總是夢到白茫茫的一片,有人在耳邊痛哭,可她劈不開這白霧,也聽不清是誰在哭泣。

說來也是奇怪,自從無心後司黎便沒有喜怒哀樂,沒有煩惱恐慌,沒有所求所願,鮮少做夢。

但近些日子她卻已經連著半月都在做夢,可除了一片茫然外什麼都看不見。

鹹魚司黎果斷打算躺平,閉上眼調動著體內的靈力,全當入定修行。

但總有人不要她好過,耳邊那陣哭聲越來越大,竟讓司黎聽出來些許熟悉。

她不耐地睜開眼想看看到底是誰,眼前的白霧突然消散。

第一次看見白霧後掩蓋的鏡像,她驚愕過後,唇角漸漸抿起。

白影佝僂著,往日高大挺拔的脊背似是被生生壓彎,滿頭青絲寸寸霜白,絕望的哭聲與翻滾的海浪聲一同傳來。

他懷中還抱著一個女子,麵容蒼白秀麗,是一張與她長了七分相似的臉。

可那女子衣衫浸透淌著血水,皆是來源於心口處黑黝黝的窟窿,一副早已死透的模樣。

司黎看到那男子白衫染血,絕望地不斷親吻著懷中人的唇角,眼淚大顆大顆砸落,聲音喑啞的不成樣子。

“阿黎,阿黎我錯了,阿黎……”

“我求你了,你看看我……”

“司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而司黎在猝不及防間,與那人猩紅的眼眸對視。

他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