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血淚,眸底漸漸浮現魔紋,瘋狂的殺意快要藏匿不住,不人不鬼的模樣全無曾經的光風霽月。
那是晏行寂。
生了心魔的晏行寂。
司黎猛地驚醒,呆滯地看著頭頂的床帳,伸手撫向自己的額頭,這才警覺自己出了一身汗。
空氣悶躁,她渾身濕汗。
司黎掀開被褥透氣,閉眼回想著方才的夢。
晏行寂,怎麼可能是晏行寂。
瘋狂邪佞,分明是入了魔的樣子。
晏行寂這人在外人麵前溫潤知禮,實際上清冷淡漠,她追隨在他身後整整十年才嫁給了他,成親後他也冷心無情,除了在床笫間有些瘋狂和情動,平日對她總是沉默寡言。
滄溟鏡總告訴她晏行寂喜歡她,否則她的任務根本不可能成功。
可司黎覺得喜歡一個人不會是那般模樣,他隻不過是習慣了她的跟隨與陪伴罷了,甚至他自己也以為這是喜歡。
司黎隻覺得荒謬。
果然夢就是夢,與現世都是相反,晏行寂怎麼可能會因為她的死那般瘋魔,他恐怕早都斬斷了情根潛心修行。
司黎無奈歎息,口乾舌燥的厲害,起身便要給自己倒茶。
可下一瞬——
輕微的響聲隔著門框傳來,她端著茶盞的手驀地頓住,瞳色瞬間冷了下去。
司黎起身披上外衫,召出卷星便追了出去。
***
即墨城外,寂靜的樹林中,一道劍光裹挾著森然的殺意破空而來。
一身黑衣的男人將要躲避,卻不料身後的女修不知何時早已出現在他身前,劍起,穿膛而過,將他狠狠釘在枝乾上。
司黎一身青衣裹著纖瘦的身子,唇角掛著柔和的笑意,眉眼彎彎的模樣無害單純,卷星的威壓卻在不斷加深。
“敢綁我的人?”
她握住劍柄朝下拉扯,鋒利的刀刃狠狠刺破魔修的身體,他吼叫著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在她麵前毫無動彈的餘力。
怎麼回事,她不是隻是一個金丹嗎,為何他會毫無反擊之力!
難道信息有誤?
月光的照耀下司黎的麵容高潔如聖女,可在他眼裡卻宛如惡鬼,他唇瓣顫抖著,頭皮一陣生寒。
司黎握住劍柄扭轉:“人呢?”
魔修痛到說不出話,暗紅的眼眸看向司黎身後,騰起希望的光亮。
一陣凜然的殺意自身後傳來,魔修挑釁地看著身前的司黎,可下一秒,唇角的笑意凝滯。
像是憑空出現無形的屏障,那些魔修被生生攔住定格在原地,一個個麵目猙獰想要朝司黎劈來,卻連調動身體的能力都沒有。
這個女修……她怎麼可能?
卷星抽出,那魔修也仿佛被抽取了生命力,頹然倒地瞪大雙眼,隨後黑色碎片飄散開來,魔修的身體陡然消散。
幾息之間,身死魂消。
司黎無奈回身,瞧見身前滿臉恐慌的魔修們,眼底帶著些許憐憫。
“真傻,光長個子不長腦子。”
這麼多隻魔聚在一起藏在樹後,卻也不瞧瞧虛空中那濃鬱的幾乎要衝到她眼前的魔氣,魔族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她提劍指向離她最近的魔:“說,我的人呢?”
那魔頭緊閉著唇,死死瞪著她一字也不肯開口。
司黎也不廢話,劍尖輕抬,他原地消散。
又一個同伴瞬間隕滅在眼前,魔修們尚未反應來,便見司黎的劍尖一轉,指向了另一隻魔。
“說。”
無人應聲。
劍尖輕抬,黑煙消散。
“你來。”
“那你來。”
“嘶,他不說,你來。”
“怎麼回事,不怕死的嗎?”
“剩的人不多了呢……”
直到指向最後一個魔頭,司黎的禁製消失,他嚇的跪倒在地,滿臉的恐慌。
這哪是什麼女修,這就是個魔頭!
“我……我說,她——呃!”
魔修的話尚未說完,周身頓時燃起了鬼火,幽藍的火焰滔天,頃刻間便將他燒的一乾二淨。
與此同時,森然的殺氣從密林深處朝她快速湧來,黑色的人影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暗紅的眼眸泛著狠戾的幽光。
竟然有個大乘期的魔族?
司黎眉眼一凜,提劍便欲迎上。
然而比她更快的是後方的劍光,決絕果斷,威壓駭人,讓她這個化神的修士也忍不住為之心顫,雙腿疲軟幾乎要被壓迫著跪倒在地。
腰間傳來桎梏,她被狠狠拉進身後之人的懷抱。
氣息宛若雪山冷鬆,亦如山間皎月,沁入鼻息的皆是清涼的冷香。
是熟悉的氣息。
“阿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