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 這誤會,卻是不偏不倚的落下了。……(1 / 2)

藏金枝 席墨錦 3651 字 9個月前

盛夏,酷熱之中,棺木之前跪著一對老翁老妻,放聲啼哭。

“吾兒你就這麼早去了,讓你媳婦怎麼辦啊!陳家是斷了香火了!”

裴枕聽的兩老哭訴,回想起山廟內的後半夜,那楚楚可憐的眼,無法將那嬌豔的女子和寡婦二字聯係到一起。

裴枕也算不得出家人,就是太仙寺一名俗家弟子。

老主持遲遲不為他點戒疤,總問他:“神塵,你來嶺南流放之地可看破紅塵?”

寺中弟子和當地達官貴人來往甚密,他便獨自搬去後山居住,夜伴青燈研究佛法。裴枕望遠處山水,平靜道:“為了求一方淨土,還心中太平。”

老主持指著不遠處崎嶇的山路問,“神塵,你看著天下可否安定?”

這是一條通往太寺廟的山路,終年在繚繞雲霧之間。上山的多是被貶的流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過得不算好。老翁哭泣不止,提起他家大子在礦場被巨石所砸中,藥石無效,“白發人送黑發人,想求一求太仙寺的長生牌,以慰在大子天之靈。”

裴枕自小生在帝王之家,是滔天的富貴,自怨自艾過,也曾經在戰場上輕狂數年。出家為僧,是千帆看儘後,無欲無求。

生老病死,是人世間常態。

以至於,裴枕看著那蹣跚老翁,苦苦哀求,他的眼中依舊一片死水沒有任何波瀾。

老主持說:“流民出身,做長生牌是不符合規矩的,神佛知曉夭怪罪的!”

“世間並無神佛,長生牌亦是死的,告慰的也是在時之人。”裴枕淡淡道。他並不信神佛,隻想找一處棲息之地。

老主持雖是僧人,卻也無法擺脫貧賤富貴的俗事。他要尋的清淨之地,當真有麼?

佛珠滾過裴枕的指腹,他掃過一眼靈堂。

喪禮上,啼哭的聲音不絕於耳,悲涼絕望。

“可憐我的吾兒,可憐那剛入門的新媳!”

嗩呐一響。霍枝怎麼聽著,外頭的場麵怎麼哭得更凶了?

在房內坐著,聽著那悲愴的哭聲,霍枝心中也有了戚戚然。她雖然給了小憐銀錢,現下卻覺得做的太少。

霍枝抹了抹眼淚,往外頭看去,小憐帶著高僧來了後院暫避,她人去了前頭安慰爹娘。

裴枕默默的喝水,卻能感受到一雙微紅的眼,像是驚惶不安的小兔,正偷偷的注視著他。

後院隔著鄰家茅草屋,還能聽到狗吠,一聲聲議論聲轉入裴枕的耳裡:“這老天爺是做的什麼孽,陳家大兄才娶了妻,這人就沒了,當真是好可憐啊!”

“弱不禁風的,聽說是暈過去了,正在裡頭休憩呢!也是可憐,年紀輕輕成了寡婦。”

算是哭過了罷?裴枕歎氣,那女子實在是可憐的緊,看就讓她看罷。

日光下,大師傅一身潔白的僧衣,讓空氣都若有似無的充斥著聖潔之感,她都不好意思去打擾他。

呼吸也落得輕起來。

“這人?我真的是見過的。”霍枝看著那大師傅的側顏,終於想起來這似曾相識的感覺從何而來。

這人像極了爹爹供奉在案前的仙人畫像!

小時候她會趴在案前,呆呆的看著那畫中仙,把自己遇到不高興的是,都說給那畫中仙聽,說著睡說著就不會這麼想母妃了。

日光重影,人影晃動。

霍枝也跟著心猿意馬起來,“隻可惜,這樣的人,卻已經出了家。”

不然,或許能圓了小時候的夢。

嫁給他。怎麼想的這般糊塗了,霍枝晃了晃腦袋,趕緊打消了這些念頭,“這對大師傅而言太不尊敬了。”

但嫁給僧人,也沒什麼不好的!但說什麼嫁人,爹爹一心想送她入宮做娘娘。

霍枝靈光一閃,若是把自己嶺南縣主的名聲搞差,或許,就不用入宮為妃?她還是完璧之身,得找個侍寢的男人!

這大師傅,可是會願意麼?

霍枝的心口裡緊張的,她像是做了件壞事,手指一觸碰脖頸上的肌膚,都起了一層薄薄的汗,連帶著胸口處的衣,更是緊了。

像是有雙大手掐住,讓她呼吸不上來。

“嗯。”霍枝的手扯了扯領口,後背也撞了下門。

有了響動,裴枕已經轉過頭來。

天色已經是正午時分,有徐徐微風迎麵而來,使得有些微薄的霧氣也悄悄退散了。在不遠處的屋子裡,隔著一道門,是一雙微紅的眼。

不知這麼盯著他,還要多久,裴枕不作聲。

就當裴枕以為門內的人要走出來,哐當一聲,那女子又將房門緊閉。

他的眼神,好似讓人沉溺,霍枝止不住的心跳,“大師傅,為什麼用那個眼神看我?”怪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