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 這誤會,卻是不偏不倚的落下了。……(2 / 2)

藏金枝 席墨錦 3651 字 9個月前

她看過的話本冊子各色美人,也難及眼前大師傅的半分神采。

但關上了門,見不到人,霍枝的胸口裡就起了一股濁氣,“自己為何要躲?”

勾人就勾人,她可以反勾回去呀!

霍枝用手指梳開烏發,又將門重新推開半寸,已經是精心設計好的儀態,便不想他高人一等,對視自己:“大師傅。”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終於出聲叫看他。

“大師傅!讓您久等了!”小憐攙扶著娘親過來,請高僧回去。順著裴枕的視線看過去:“天啊!”

小憐一把將霍枝推進門去,裴枕依稀聽見一句,“這不合規矩,”

寡婦不得見外人?故而,不合規矩。

裴枕看著房門再次緊閉,若有所思的想。

“我那新媳真是個命苦的!”小憐娘老眼昏黃,那身影壓根沒瞧清楚,隻依稀記得這衣裳似乎是媳婦的,便說,“大師傅,這是大子的新媳。”

裴枕聽到預想中的答案,麵無表情。

說來說去,還是不肯相信,她是個嫁過人的。

小憐娘又道,“我這媳婦是個可憐人,早知如此,不該娶她進門的。”

這般就是足足作證了那女子的身份。

門內嬌小身影已經不得見,像是煙塵掃過,沒了痕跡。

“大師傅,可是曾在哪裡見過我家新媳?”小憐娘問。

“不曾。”裴枕轉身離去,不再關注那門裡的人和事。

“縣主這裡人多嘴雜,你怎麼就開了門!”

霍枝被小憐推進門,就了一頓數落,她說,“那外頭的高僧?”

“法號,神塵大師傅。”

神塵,她知道的。霍枝低頭,嘴角了下。

一直等到入夜,房門都沒有再開過。

陳家大兄的法事,才算真正開始了,一陣哭哭啼啼,都是在說如何如何可憐的。入了夜,來的人就都去村前頭吃喪飯了。

裴枕站在那棺木之前。

“嫂嫂膽子小,就不出來守夜了。”小憐談話之間,並未察覺到這位大師傅的情緒在細微的變化。

山廟裡,破敗不堪,卻抵不住她歡脫的性子。那少女用最嬌俏的聲音,叫了一聲又一聲:“大師傅。”

回蕩在他耳邊,裴枕本想推開。

一低頭,僧衣被細膩白皙的指勾住,指節軟軟的。

“大師傅,你好凶呢。”少女的唇也似是被露水沾濕,在熊熊火光下,眨著纖長的睫,顫顫巍巍的。

不知怎麼的就讓裴枕想起養過的山雀。

“枝枝覺得,這熱水來之不易。”總之,就是纏著他要喝上一口才罷休。女子見他不喝,精靈又古怪。

見他不接,又是一聲抱怨,像是山雀淘氣時不時的過來啄一啄你的手指:“大師傅是嫌我不乾淨?”

可這是個女人,大紅衣袖就滑落手肘之間,露出大片的肌膚。

裴枕的視線就落到她的手掌,不敵蓮蓬大小的葉,小小的,托起翠綠翠綠的葉,裡頭得水,晃蕩晃蕩。

她自持生的好,和裴枕見過的山雀一樣,嬌氣的不行。

或許是擔憂她和旁人在山廟一同過夜的事,會壞她名聲?竟嚇得連房門都不出了,隻得在門裡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自己。

白色燭,悲涼得驚人。

燃燒的燭淚,落在掌心,有些燙。厄運專挑苦命人,陳家大子亡故後,這家年紀輕輕的新婦就守了寡。

他為人清正,從不說謊,但在山廟的一夜,裴枕會守口如瓶。希望那一夜不過就是那寡婦做的一場夢,夢醒了,就什麼都不是了。

手裡慢慢滾動著佛珠,眼看著室內的有些冷意,他卻絲毫不困。

裴枕收回目光,低頭,垂眸,默念超度法經。

月色下的茅草屋在風中搖搖晃晃,是看不破的紅塵俗事。

這誤會,卻是不偏不倚的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