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果然還是被一年級擔當教師帶出來實習工作,但是他本人在學生還沒祓除咒靈的時候就第一個早退更讓人生氣。
——到底是什麼類型的混蛋才能乾出來這種事情啊!?
“什麼叫要回去開會就不接我們了——喂,你不來的話我和狗卷到底要怎麼把熊貓帶回去!?”雖然是‘怒吼’,真希還是壓低了嗓音,似乎是電話那頭問了什麼,她沒好氣地推了推眼鏡,“熊貓?讓它躲在附近的巷子裡了,這裡是澀穀,哈——誰要給你去排那家擠到要死的特產店啊!”
嘖。
真是個沒用的亂來笨蛋教師……
而狗卷棘已經對上了站在櫃台邊上,迎賓未遂的年輕店員:“鮭魚(你好)。”
“您您您好好!”那頭的年輕店員結結巴巴,明明在咖啡店工作,這會兒他卻還是穿著老土得要死的襯衫領帶套裝,活像是個格子間社畜,他好像這才聽清楚狗卷棘說了什麼,“啊、那那那個抱歉我們是洋式的咖啡飲茶店,這個,那個,我們有……有什麼來著?啊,這會兒那個、咖啡機壞掉了所以……隻有麵包、蛋糕和咖啡果凍。”
“木魚花(不是)。”
“不,不管是章魚小丸子還是飯團我們都不提供……”
“大芥(沒事的)。”
而站在桌邊的震動機械人根本沒能對上他的電波,年輕店員額頭上已經沁出了鹹味小珍珠:“真的非常抱歉——那個、這個,和果子和飯團哪類的我們都沒有,就是……”他嘀嘀咕咕,作為店員來說簡直像是從來沒看過菜單,對於道歉的姿態倒是意外的輕車熟路。
“大芥(沒事的)。”
“不、我們真的沒有和式餐點,非常抱歉。”
狗卷棘擺了擺手,擺明沒有在意,他看向了櫃台和在櫃台後麵印著的菜單,似乎打算用肢體語言來解決問題。
是旁邊正和擔當教師五條悟通話的真希先受不了的——煩死了!
她差點捏壞了電話屏幕。
遇到事情才發現能正常出麵交流的隻剩下了自己,怎麼想都是那個笨蛋教師的責任。
她想也不想地把電話丟給了準備點單的狗卷:“棘,你去折磨悟那個混蛋教師。”紮著馬尾的天與咒縛齜了齜牙,思考了片刻才沒好氣地警告,“總之,跟他說提前跑路的家夥沒得挑,我們買的是什麼他就吃什麼,嘖,要不是打賭輸了誰要給那個笨蛋買伴手禮……”
真希臭著一張臉看向了菜單。
而櫃台後麵的年輕店員已經發出了緊張的抽噎聲:“到!”
“……”察覺到是自己嚇到了對方,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高專一年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彆扭地柔和下了語氣,“那個,麻煩來四份切件蛋糕,啊,不對,三份切件蛋糕和一個……”她正思考給五條悟帶什麼東西,打算再靠近櫃台一點仔細觀察的時候,腳邊踢到了一個紙箱子。
是一份郵件。
真希一邊看著紙箱上印著的收件人信息一邊把它拿了起來:“齊木善子……澀穀全開放十字路口?”這不是店外的路口嗎?
“啊,那、那個是我的東西,抱歉,忘在那邊了。”而那位年輕店員已經趕忙把箱子接了過去,然後他麵上出現了短暫的怔愣,“等等,收件人是善子嗎?”
“你不知道嗎?”
“啊、不,沒什麼,請把箱子給我吧。”店員動作緊張地將紙箱子收回去。
而趕著回去的真希並未把他的怪異舉動放在心上,她思考了片刻,摸出了錢包:“你們這裡最難吃的是什麼?”
半路跑路的無良教師就彆想著有什麼好東西了,就算是他出餐費也不行。
狗卷棘開著公放,已經偷偷將話筒對準了仍在發火中的真希方向,給本來許諾到場請客的老師通風報信,然後才將電話收了回來:“明太子(有危險噢,五條老師)。”
[知道了,這次真的是緊急狀況就原諒我一次吧~真希如果不願意幫我買的話,棘幫我帶份提拉米蘇怎麼樣?]而電話那頭則是飄出了一把略帶輕浮的男聲,正是咖啡店內兩人所在的一年級擔當教師五條悟,[不過去接你們的輔助監督很快就到啦,啊,還有新的轉校生喔~有沒有覺得很驚喜?]
電波裡他的聲音輕快又跳脫,有些黏糊糊、輕浮的JK用語直接讓耳朵尖得過分的真希嘖了一聲。
*
而此刻,電話另外一頭的白發蒙眼男人正踩著高專後山的神道,往山上隸屬於總監部的會麵廳走。
他旁邊跟著的是個中分眼鏡仔社畜——他是身為輔助監督的伊地知潔高,不管是過分瘦削的臉頰還是眼鏡鏡片後麵的黑眼圈都能很好的說明這人的加班時數肯定早超過了法定範疇。
這本來就是突發的臨時召回,被封印關押許久的特級咒靈憑依個體——乙骨憂太今天終於等到了上頭的處分決定,為了搶人,作為高專校長的夜蛾正道也不得不讓本來在指導一年生現場實習的五條悟丟下學生馬上返回。
五條悟剛掛下電話,麵上仍帶著和學生聊天時候的輕快微笑。
明明不是伊地知的責任,他還是道歉了:“抱歉,五條先生……”
“安心,隻是一次課後聚餐,之後還有很多機會不會錯過什麼的啦。伊地知,繼續彙報。”他用詞像是現役JK般跳脫,語氣卻已經沉了下來,像是完全熟練地將這輕浮與嚴肅的一體兩麵融在了一起,五條悟瞬間轉移了話題,問起了和緊急召回有關的事態,“……將四名霸淩自己的男性學生塞進了保管櫃?嗚哇,現在的學生也太活潑了吧。”
“嗯,據說是糾纏他的過咒怨靈做的……而且是同一個保管櫃。”
“四個人都?”
“嗯。”然後伊地知才想起,趕緊補了一句,“不過現在都得到妥善治療,沒有生命危險了。”
雙眼上綁著繃帶的白發男人將繃帶慢慢解下,已經誒了一聲:“所以那些老爺爺的判斷是私下的秘密死|刑?”
說到這裡,伊地知語氣遲疑了起來:“……嗯。”他臉上浮起了憂慮,“夜蛾校長的意思,把他爭取到高專來監視也是可以的,不過……”
“嗯?”被緊急召回的當事人戴上墨鏡,這才回頭看了一眼伊地知。
那個明明是後輩,看上去卻比五條悟老了好幾歲的輔助監督推了推眼鏡:“乙骨憂太本人同意了死|刑、”他話沒說完。
“問題學生啊?”五條悟就已經摸著自己的下巴把話頭搶了過去,“誒,看來還是要我GTG出手才行。”他笑嘻嘻的。
而伊地知已經眼睛一閉,端正地站在原地,帶著一股子早死早超生的氣勢把剩下的決議內容吐了出來:“……而且因為附在乙骨憂太身上的過咒怨靈‘裡香’強度太高了,它會在乙骨君受到生命威脅的時候強行行動,所以總監部的命令也包括、呃、讓五條先生來執行死|刑。”
五條悟的腳步停下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作為輔助監督的學弟,冰藍色的六眼被遮掩在純黑的墨鏡底下——這位二十七歲的咒術界現役最強一開始並沒有發表結論,隻是嘴角微微放平了。
即便到了此刻。
他姿態仍是鬆散的。
五條悟看上去並不像是在生氣,過分高大、修長的白發男人歪了歪腦袋——這姿態甚至像是大型動物的摸頭邀請,稍稍有些賣弄著可愛的意思。
“真敢想啊。”但他語氣卻已經完全沉了下來。
*
而善子沉在一片隸屬於昏迷的完全黑暗中,眼前突然出現了非常細微的輝光——線繩一般的觸手鑽入了她昏迷中的黑暗,差一點就要抓住她的腦袋。
耳邊響起客人開門離開的叮鈴聲。
善子在恰到好處的錯失後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了吧台後的狹窄通道裡。
她爬了起來,沒時間搭理那邊麵露驚喜——不知道為什麼還套上了自家咖啡店製服圍裙——的客人,善子舉起一根手指示意他稍等,抽出吧台上的餐巾紙,在上麵飛快寫下了能記住的內容。
‘同樣的白發男人、寶石藍眼睛、心口線、低配粉毛怪力、兩人對戰?’
她下筆出現了猶豫——但並不是因為現實中對預知內容的遺忘。
確切來說,那些屬於預知的內容確實是在她的腦海中逐漸消退。
但這次出現了沒有遺忘的東西。
善子目光看向出現在自己視野餘光裡的字體,夢裡的東西不僅僅沒有被忘掉,它甚至被帶了出來——這下要認為那是預知夢對象夢裡的特有規則就不適用了。
這東西是跟著她的,或者,就是她術式失控,或是進化的表現?
此刻,在善子的視線的角落上,正印著這樣的兩行狀態播報——
[下播中。]
[目標節點定位錯誤,正在緩慢回跳校準目標危機前節點。]
而沒等她搞清楚自己腦袋出的問題、今天的一係列情況、現在的紅線現狀如何。
旁邊的年輕客人已經有些緊張地叫住了善子:“那個……老板娘的名字是善子,對吧?”
貓眼老板娘這才有空抬頭。
此刻套著咖啡店圍裙的社畜手裡抱著他來時就帶著的紙箱。
“啊、二號讓您留在了這裡嗎?”她一眼就大概搞懂了狀況。
而那個年輕社畜卻沒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把紙箱推向了她:“您該不會剛好也姓齊木吧。”那是個問句,他語氣比起詢問,更像是在確認某種事實。
善子的目光移向了被客人在吧台上推過來的紙箱子,又看向了社畜客人,她沒說話,隻是用目光傳遞疑惑。
“啊、這個……我本來就是為了等待附近的郵件失主才進來的。”他結結巴巴地說。
有緣的話,無論如何都能遇見。
而無緣的話,哪怕隻是差了一點點……
那到底是巧合、命運、還是因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