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夏油傑已經直接拿出了一個記事板夾。
“嗯,37.2℃,體溫倒是沒有問題。”然後這位醫學生預備役又撐開了五條悟的眼皮,拿出手電筒照了過去,“有紅血絲,不行,對我的照射沒有反應。夏油!把你負責急救的咒靈叫出來。”
留著一撮怪劉海的助手已經裝模作樣地把硝子的‘診斷’記了下來,嘴裡連聲稱是,已經召喚了親親咒靈。
白發高專生維持著被撐開眼皮的姿勢,額頭直接冒出了好幾個青筋。
*
最後還是夏油傑和五條悟去訓練場地又互毆未遂,被作為班主任的夜蛾正道抓現行報以老拳,三個人才稍微消停下來。
兩個腦袋頂著包的男高站在販賣機旁邊被硝子一人發了一罐冷飲,三人並排歪七扭八地坐在欄杆上,對話反而稍微有了正形。
硝子身上什麼傷都沒有,她點起一根香煙:“但是也不能排除你隻是在做夢的可能性吧。”作為醫學生預備役,她的猜測最為現實,“畢竟夢境是大腦想象的產物,想製造怎樣的奇觀都不出奇。”
“而且昨天晚上你那邊有彆人的咒力入侵的話,不說高專的結界,住在你隔壁的我不可能沒有任何察覺。”夏油傑則是以自己的角度理解了一下現狀,他把冰飲貼在腫起來的側臉上,“如果是對你使用術式的話,基礎的咒力波動總該是有的吧。”但昨天晚上的他明明就在五條悟的隔壁,卻什麼都沒感覺到地睡到天亮了。
五條悟倒是沒有旁邊死黨那種冰敷的細致,他想也不想地砰地一聲打開了易拉罐,把冰涼的汽水直接灌進嗓門,放任自己隨著冷意打了個哆嗦。
但和那種帶著略帶著毛糙、青春期的焦躁感完全相反,五條悟在喝了兩口汽水之後,語氣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不,我用眼睛確認過了。”
硝子誒了一聲:“在裡麵可以用眼睛嗎?”
“都說了是和清醒夢是完全不一樣的啦。”白發男高將墨鏡重新戴了回去,簡單帶過了夢境裡那種微妙的,像是失去身體,躺著觀影的全息夢境,“而且那個肯定是預知夢,五條家基本沒有預知係的靈媒體質,怎麼想都是那個外來者的手段……”
五條悟雙手抱胸,在說到這種事情的時候語氣倒是沉著了下來。
夏油傑側頭看向了那個有些沉默的死黨,並沒有提問。
“六眼配合的無下限術式基本上是隻有我獨有的東西——而那個夢境裡麵,有現在的我還沒實驗成功的術式應用。”
然後梳著丸子頭的同級生這才啊了一聲。
“是你上次說的術式反轉·赫那個?”
而五條悟的臉上已經出現了有些得意的膨脹笑容,他坐在欄杆上,叼著易拉罐的沿一手插兜,腿跟個大貓一樣伸得直直的:“不止如此——那招肯定是虛式茈。”白發男高一手搖了搖手指,易拉罐隨著他說話一動一動的,“呀,真不愧是未來的w、”
硝子和夏油傑直接塞住了耳朵跳過了臭屁同級生的吹噓,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之後學會了什麼超級酷炫的招式之類的話吧。
“不過,那不是好事嗎?”眼下留著淚痣的女學生吐了個煙圈,“對方沒不好的目的的話。”
夏油傑下意識彈指把那個煙圈切斷了。
然後硝子又閒得無聊地吐了一個。
被兩位同級生欺負的大白貓撇起了嘴,倒是沒真的反抗:“看到未來是一碼事,那家夥戲弄我又是一碼事吧!”樣貌、身材、實力都完美具備,唯獨沒有正形的男子高中生幼稚起來也是無敵的,“絕對要把那家夥找出來報複一頓才行——”
“所以才要找可以逆向追蹤術式源頭和對方可能的術式原理的類似記錄啊……為了報複?想在下次夢到的時候可以直接逆向追蹤?”夏油傑露出‘白擔心你了’的表情,五官已經變成了簡筆畫,“六眼看不到嗎?你說過夢裡也能用那個看的吧。”
“追蹤得到他現在也不至於這樣了吧。”說風涼話的是硝子,“我能回去複習嗎?感覺在五條身上浪費了擔心,反正目前看來是沒危險吧。”
然後她被倆男高攔下了。
五條悟是自己煩惱彆人也不能閒著的臭屁大少爺型。
夏油是不能自己一個人被抓的笑眯眯壞心眼水鬼型。
五條悟叼著易拉罐站到了垃圾桶旁邊,張嘴讓鋁罐掉了進去:“那當然了,難道我還要給那家夥調整術式嗎。”他回頭露出恐龍嘴,“這次隻要那家夥敢對我使用術式,我絕對就順著咒力的痕跡追蹤回去——”
“所以現在知道什麼情報嗎?身份、住址、名字、樣貌、咒力殘穢之類的……?”
“都說那家夥用我的身份遮掩了自己的痕跡了。”
“‘那家夥’……連性彆都不知道啊?”
五條悟思考了片刻:“……大概是女性……吧?”以那種說話習慣和體態來說,“誒、那種事情根本不重要啦。”
“臉?”
“都混在一起了,想也知道不是用的本人的特征。”
硝子吐了口煙圈:“那不就是什麼都不知道嗎?”
“唯一知道的隻有自稱檸檬撻。”
“確實……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很可疑啊。”夏油傑摸著自己的下巴。
而那個經驗豐富的大少爺已經擺了擺手:“和以前那些老爺爺派來的家夥不太一樣。”他語氣非常平淡,“反正大概不是暗殺那類的吧。但是術式運用和操作都很優秀,沒有訓練是做不到的。體態倒不像是禦三家的風格,也不像是職業術師,倒是有點神道教訓練的痕跡……算了。”但那種縝密而慎重的分析沒說兩句就被他嫌無聊直接吞回了肚子裡。
“……總感覺你跳過了最重要的部分不說是我的錯覺嗎,悟。”
“反正找不到人的話這些都是空話而已吧。”狂妄的自然型天才歪著脖子。
說到這裡,五條悟邊上兩個同級生都誒了一聲,被勾起了好奇。
夏油傑靠在了欄杆上,在冰敷完之後才打開了易拉罐:“不過,悟有看到什麼有趣的未來嗎,是和你有關的預知夢吧?”
“能幫我看看是什麼時候通過的醫師執照考試嗎。”硝子指著自己。
然後帶著墨鏡的白發男高這才露出了簡筆畫一般的倒三角嘴:“啊。”
夏油露出了平和的微笑:“……根本沒看啊。”
這個聰明笨蛋。
把我們的擔心還回來。
*
且不管那邊的高專生如何記仇。
2017年,九月中旬。
第二天早上五點。
善子打了個嗬欠,倒是還記得直播體係和觀眾的事情,但關於預言,她在記錄下預言的關鍵詞之後就把那些內容全數丟回了夢裡。
今晚……會夢到誰呢?
不過可以預計的是——砂糖醬準備了好久的‘再對我使用術式就絕對追查回去計劃’已經確認在這次落空。
……而善子屆時完全搞不懂青春期男子高中生生氣的理由。
但現在的她什麼都不知道——善子隻是難得睡得很好,開始準備白日的營業。
然後無意識氣死年下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