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川的春天似乎一直都來的很晚,所以,當庭院裡的櫻花奇跡般的一夜開放時,我欣喜的一路飛奔到鄰家,想要與精市和小悠分享這份喜悅。推開了熟悉的鐵門,卻看見了同樣站在花樹下,卻穿著深藍色製服的纖弱少年。
淡粉色的櫻花在還微寒的風中微微飄落,像是一場粉紅色的花雨。同樣飛舞著的還有男孩藍紫色的發絲,我就那樣呆呆得看得入了神,直到少年回過頭,清亮的眼眸,明媚溫暖的笑意,還有那異常溫柔的聲音——“小雅……春天來了呢……”
那年的春天,精市進入了南湘南小學校,開始成為一名國小生。
也正是從那個春天開始,我有了一個新的習慣。每當下午5點鐘左右,偷偷地在街角的第一個路燈下安靜的等,直到那一抹水藍出現在視野當中,看著在街角等著他的小悠歡天喜地的跑上前去,然後再靜靜地一個人離開。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好久,直到初夏的某一天,小悠沒有出現,穿著水藍色碎花裙的我有些慌亂的看著精市徑直走到我藏身的角落,很自然地牽起了我的手,“……走,我們回家……”
那一路,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快到家的時候,他從口袋裡掏出幾顆奶糖放在我的手心裡,還是那樣溫柔的笑著,輕輕的揉了揉我褐色的頭發——“小雅穿藍色很好看呢……像小公主一樣……”
其實我自己都忘記了是不是從這個時候起,開始執著的喜歡水藍,寶藍,淡藍,蔚藍。我所知道的隻是,即使後來我的衣櫥中又多了好多的漂亮繁瑣的裙子,即使後來我又輾轉了好多地方看過好多風景,即使我已經長高長大,再也無法穿上了,那條裙子卻始終靜靜地放在衣櫥之中,不曾丟棄。
5歲那年過的異常平淡。母親找到了新的工作,仍舊是做平麵模特,漂亮妝容的照片印在各色雜誌的花花綠綠的廣告插頁,家中洗手間微微裂了角的平麵鏡上映照的卻永遠是不施粉黛的黯淡麵容。我的衣櫃中倒是多了許多花花綠綠的漂亮新衣服,書櫃裡也多了許多精致的畫冊。小悠偶爾也有來玩,我們一起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看著故事書,然後在一起去街邊等精市。從初夏的那個傍晚起,精市每次都是在左手牽著小悠之後,徑直來到我藏身的路燈後,微笑著拉過我的左手。幾次之後我就不再躲藏,而是直接走到街口和小悠一起等著他的歸來。當時在我看來對於他的那種莫名的感情,更多的是種依賴,是對那種溫柔的依賴,仿佛每天不說話,隻用靜靜聽著他講那些學校的趣聞就能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