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爸爸”還有“媽媽”,一切假的不像話。
“爺爺”從來不會笑的老人,看著我就像看見空氣。
“媽媽”是“爸爸”的妻子,嫵媚的答卷,緊身的職業套裝,在人前甜膩的叫我“小雅”,人後看我皺著眉頭,像看路邊的惡心的垃圾和流浪狗。
隻有“爸爸”對我很好,會用和我一樣的紫色的眼睛凝視著我,偶爾會把我擁在懷中,輕輕的喚我,“小公主。”和母親一樣的稱謂,可是我真的很想告訴他,我還是更希望,是被媽媽這樣擁抱著,而不是從來沒有見過的“爸爸”。
我的衣櫃不再是一隻小小的衣櫥,而是整整兩間房間。我早上上學的時候,會有漂亮的姐姐給我拿著熨燙的整齊的校服。立式鋼琴,三角鋼琴,豎琴,小提琴,騎裝,泳裝,舞鞋,畫板,我的新家像是一個藏寶庫,總是有新鮮的東西……可是沒有母親,沒有小悠,沒有……精市哥哥……
我比任何一個時候都更想念那一抹淡然的水色。
在那段日子裡,我總是重複著同樣的夢,神奈川略帶鹹味的風,天空濃鬱欲滴的藍,白衣藍發的纖弱少年,立在離我好遠的雲端,伸出手指,聲音溫柔和煦,“來,我帶你回家。”隻是每一次當我伸出手去,總會不由自主的驚醒,然後看到自己伸在半空的左手。五指微張,卻沒有什麼可以緊握。
在“家”裡的安排之下,我進入了南梅田小學校,桌前的標牌上的名字是“櫻井藍雅”,屬於現在的我的名字。當時的我還不知道這個姓氏意味著什麼,我隻看見虛假的微笑和曲意的奉承。在新的地方聽著濃鬱的關西口音,我一時間忘記了應該如何說話,於是每天回到家中,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端坐在鋼琴前,一遍又一遍地彈奏著,萬福瑪利亞,卡農,愛的羅曼史……隻是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倚在門邊為我輕輕的鼓掌,然後真誠的對我說,“小雅……彈得真棒呢……”
在新的班級,我是空氣一樣的無所謂的存在,沒有人會在意少話的我,也沒有人會像以前一樣,因為和精市哥哥走得過近而找我的麻煩。偶爾的我會記起那個學姐找到我時,佇立在我身前的少年纖細的身影,細細咀嚼著當日的對話。
“你和幸村君究竟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會對你這麼好!”
“河原藍雅是我妹妹,和小悠一樣……有問題麼……”
當時的我,總覺得在被保護的同時,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愫。隻覺得我還是希望著與小悠有著些許不同。經年之後,繞過了千山萬水,終於明白了當年那剪不清理不明的關係。多於依賴,多於相守,那份感情其實有一個名字,隻是當時的我不明白。那個名字叫做愛情。
“小雅這回又是年級第一呢……好聰明……”“媽媽”在餐桌上“欣喜萬分”。
“……是啊……”爸爸的話總是很少,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是在凝望著我,目光寧靜哀傷。
“畢竟是我櫻井家的人……”爺爺的話同樣很少,隻是每一句都威嚴十足。“除了學校的那些東西外,經濟和語言方麵還要努力一些……隻會英文和德文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