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去世是在第二年春天的3月14日,我國小4年級的最後一天,也是精市哥哥的畢業式。
當時的我隻顧著想著母親的病情,都沒有注意到精市哥哥從禮台上走下,並推開身邊的同學徑直向我走來。直到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起我的手,把胸前的第二個扣子扯下,放到我的手心裡。
人群有微微的騷動,他卻仿佛絲毫沒有感覺,隻是輕輕的拉起我的手,像以前一樣,“去看看伯母吧……”
剛走到樓道,就看見病房門前堆了好多醫生,一看見我,就有護士尖叫起來,“來了來了,她女兒來了……”
我鬆開精市的手,衝進病房。
病床上的她還是那麼美,這麼多天來本來已經開始憔悴的臉突然間有了異樣的血色,看見我走進病房,她像往常在家裡一樣向我招手,輕輕的喚:“小公主”,語調溫柔優雅的我的母親。
我含淚走上前,在床邊微微屈膝蹲下,將她的手握緊貼在臉上,“我在呢,媽媽……你看,我在呢……我又沒有告訴你,我這次又是年級第一呢……”
她笑了,我從沒有看見她笑得那麼開心,以前即使我拿再多的第一她都隻是微微一笑,眉頭卻還是緊鎖的,這一次,她笑得讓我無端的想起了庭院中盛放的櫻花。“嗯,我的小公主最棒了……最棒了……媽媽最愛你了……”
“所以媽媽要好起來哦,你要獎勵我呢……”
“……小雅,你聽媽媽說哦,媽媽啊,已經好累了好累了,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太久了,我又是個軟弱的人,實在是好累了……所以啊小雅……我的小公主,媽媽想先睡一睡,想先自私的歇一歇……好不好……”她依舊是微笑著的,好像前方麵對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個美好的天堂,不過對於看儘人間冷暖的她來說,或許離開真的對她來說是個好事吧……
所以
“……嗯……我會乖乖的聽話的……您放心吧……”
“……乖孩子……”她伸出手想摸一摸我的頭,卻沒有夠得著,我將頭垂得很低,讓她能夠很容易的像以前一樣揉到,同時也不想讓她看見我眼中已經快擎不住的淚水。
我聽見她在耳邊喃喃的說,“小雅啊……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的母親,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對我最後的要求——
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