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乾燒河蝦跟青杏酒
紫禁城的春天極其短暫,就好像滿園迎春開放還是在昨天,今日的荷塘之中就生出了一大片婷婷嫋嫋的荷花了。
總給人以一種時間錯亂的感覺。
荷花還未到綻放的時節,隻是抽出外皮淡青色的花苞立在水中,抻著長長竹竿的小太監打撈著水裡去年留下的枯萎的殘荷,以免影響貴人們賞景的興致。
南歌盯著那小太監手裡的網子瞧了一眼,跟小圓使了個眼色,小圓點點頭跑過去塞了一錠銀子,而後樂顛顛跑過來道:
“太嬪太嬪,您要的小網,不過您要這東西要做什麼?這池子已經荒了快半年,裡頭的魚沒人喂,都餓瘦了。”
南歌把那竹竿上的小網拆下來,看一聯通著池水的小渠,隨口道:“這池子連著活水,池底乾淨,養出的蝦也乾淨,撈一些回去乾燒。”
小圓有些納悶:“彆的地方也有蝦子啊,那湖水我瞧著也是乾淨的,為何要跑這麼遠?這都快到延禧宮的地界了。”
熟料南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色變換的十分精彩,拍了拍小圓肩膀道:“看事情不能看表麵……”
天曉得那些後宮的女人發什麼瘋,好些湖裡頭沉著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屍體,都成白骨化了,用人肉養出來的蝦……噫……9
也就這裡同千鯉池都連通著活水,湖底還算乾淨,南歌才領著小圓饒了遠路來這一方蓮池撈魚。2
從蓮池裡撈上來的小河蝦,不過兩節指節長度,蝦頭乃至是蝦身都是透明的,有著微微發青的蝦殼,蝦腦袋旁兩條長長的小須子靈活地擺動著,被南歌扔進了水桶裡。
“用蒜乾燒,或者包了麵糊油炸後同韭菜爆炒,殼酥酥脆脆,嚼一嚼就化了,要是能再來一杯青梅酒,那真是給個神仙也不換。”
南歌撈了一會兒蝦,就把網子給了眼巴巴看著她的小圓,小圓眉開眼笑地蹲在池子邊撈蝦玩,盯著池水的眼神都格外熾熱。
乾燒河蝦,乾煸河蝦,燒河蝦,河蝦餃子,河蝦炒韭菜,鮮蝦麵,蝦乾燒肉……1
吸溜……2
這裡平時沒什麼人來,河裡蝦多就不好看,故而這些蝦也是要被清理的,故而收了銀子的小太監也樂得小小撈上一筆。
池子儘頭,有河水源源不斷從外頭流進來,加上這裡也已經有半年未打理了,河蝦肥的很,偶爾小圓撈上來幾條瘦瘦巴巴的小魚苗,玩了一會兒又丟回去:
“多吃點,多吃點,吃的肥肥我再來撈你……”4
魚:聽聽,這說的是人話?5
……
……
回去的路上小圓抱著個小桶,裡頭挨挨擠擠的都是小河蝦,倒也不怕吃不完,回去吃一半,分在水缸裡養一半,也省的隔三差五繞一大圈來延禧宮了。
“太嬪太嬪,快看,青梅樹!好大的梅子啊!”
小圓之前給夏冬春送藥的時候來過幾回延禧宮,知道這裡有幾樹梅子樹,聽南歌說過青梅好吃,就心心念念了好久。
瞧見掛在樹上的大梅子,小圓隻覺得還沒吃進嘴裡,嘴裡已經被饞的流口水了。
“喲,還真是,這梅子樹不錯,很少看見這麼大的梅子。”
南歌抬眼一看,幾棵有些矮小的梅子樹就種在宮牆之內,興許是許久沒人修建,有幾條枝子向下生長,拖在了地上。
但跟有些淩亂的枝條不同,樹上的梅子卻是又大又圓,一個一個圓滾滾地藏在葉片後頭,青色外皮帶著一層淺淺的幾乎看不到的白色絨毛,有幾個露在葉片外頭的,果身上還泛著些許喜人的金黃色。
南歌伸手摘下一個,隻略微擦了擦就咬了一口,被酸的打了個激靈,隻覺得牙齒齒根都隱隱泛酸,口水一下子充盈著整個口腔,嘴裡像是酸味炸彈爆炸了一樣。
小圓看得眼饞,放下水桶,也學著南歌的樣子摘了一個啃一口,臉色都綠了,口水控製不住地往下流,但還很倔強地不肯把那一口梅子吐出來,扁著臉捧場道:
“吸溜,吸溜……好,好次,好吃……”
倒也不用這麼捧場。
南歌哭笑不得地掐了掐她的小圓臉,笑著道:“傻姑娘,青梅不是這麼吃的,要加工過才好吃,我是嘗嘗這梅子的口感,你跟著吃什麼。”
小圓這才鬆一口氣,趕緊把手裡的青梅丟掉,躲得遠遠的,再不敢碰樹上那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果子了。
兩個人出來的時候也沒帶什麼,南歌就隻挑著幾個黃了的梅子捧著,打算回去研究研究新菜,若是這梅子適合入菜再來把這一樹薅光。
再啃一口,南歌的五官又皺在了一起,饒是她喜歡吃酸,這梅子也實在太酸了些。
……
結果當晚,被酸梅子酸倒了牙的一對主仆,隻能捧著煮出來的白粥慢慢喝,望著大瓷缸裡養著的河蝦望眼欲穿。1
沒辦法,吃的時候不覺得,等到後頭喝水都覺得牙被酸倒了,吃豆腐都咬不動。
白白軟軟的小小圓從院子裡跳進屋子,三瓣嘴囁嚅幾下,嗅了嗅滾到地上的青梅,相當不屑地扔給南歌一個屁股,卻被南歌相當惡劣地彈了彈小小圓肉墩墩的屁股。
遲早燉了你。
……
……
然而第二天,葳蕤軒卻迎來了一個讓南歌有些意外的客人。
卻是幾個月前有過一麵之緣的安陵容。
“嬪妾安氏請太嬪娘娘安。”
說實話安陵容長的並不差,對比甄嬛的溫婉,沈眉莊的大氣,她更多的是一種叫人我見猶憐的嬌美,像一朵春日裡的桃花,受不得風吹雨打。
隻見她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裙子,看手藝能瞧出來是民間樣式,上頭的繡樣卻是十分精致,是一副喜鵲登枝的圖案,能瞧出來是下了很多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