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還未請教小師妹名字。”師兄從石牆上掙紮下地，一麵嘴角溢血，一麵有禮地拱手，“在下王日月，這位師姐是櫻玲，那位是我們的仙師韓都子。”

“我叫施雪。”施雪看著鮮血淋漓的年輕人，悸栗栗地回答，“師、師兄，比起問我的名字，你是不是該去療個傷？”

“沒事。”王日月抹去嘴角的血花沫子，“小雪師妹不必憂心，都是小問題。”

“小問題嗎？”施雪有幾分悚然。

像是想要寬慰施雪，王日月揚唇一笑，血齒森森：“櫻玲師姐平素挺溫柔一人，一般不會下手這麼重的。”

“是嗎？”

施雪很懷疑……她究竟進了個什麼樣的師門？！師兄你明明快被打死了好嗎？！

櫻玲嬌滴滴地翹起蘭花指，點了王日月一下：“討厭了啦！慣會在小雪師妹麵前拆人家的台！”

王日月一臉清正：“師姐，魅術對劍修沒用。”

“哦。”櫻玲轉而握住施雪的手，“小雪，既然你奉沈赤師叔之命回師門，那他有沒有和你說，什麼時候才回青梨宗呀？”

施雪憋出一句：“我真的不認識沈赤仙師……”

櫻玲恍然大悟：“神交也算交嘛！沈赤師叔認識你，肯給你烙金印就成了。”

“……”

施雪當時心想，要是櫻玲師姐真的很想烙個圈印，那她喊小黑醒醒，也給她勒一個。

算了，她此行的目的，明明是吃羊腿子的。

施雪是個矜持的小姑娘，她不敢大聲說明來意，隻是小心翼翼撫了一圈肚子，暗示饑腸轆轆。

櫻玲不傻，她恍然大悟：“對對，小雪還沒吃飯呢！阿明，你快去把咱們的羊宰了。”

“師姐，咱們宗門真沒有羊……”王日月麵露苦色，還沒說完，櫻玲就捂住了他的嘴，切齒，“沒有，你不會想辦法嗎？”

“買肉不得花靈石麼？你有？”王日月掏空了口袋，窮得明明白白。

櫻玲也摸了摸袖囊與衣襟，捉襟見肘。

哈哈，青梨宗真是一脈相承的窮。

施雪長歎一口氣，從鞋子裡摸出兩顆僅剩的靈石：“這是我最後的家底子了，就當請師兄師姐搓一頓館子吧。”

王日月和櫻玲看施雪的眼神都變了，沒想到小師妹竟是師門裡最富有的人。

最近物價上漲，兩顆靈石在祥瑞鎮裡也隻能換到三個饃餅，再夾一星半點兒的羊肉。

施雪想著，吃完這一頓就去跳河，反正不淹死也得餓死。

她生無可戀地咬著餅子，櫻玲師姐還在一旁聒噪：“小雪，你竟然有靈石？打哪兒來的？有什麼生財之道？”

“倒是不難。”施雪麻木地開口，清點了一下人數，“隻是需要三個碗。”

“好說，好說，這個我們有！”

翌日，祥瑞鎮村口出現了三個穿著青梨宗道服、跪在牆根要飯的乞丐。

王日月師兄覺得丟人，他小聲問施雪：“男兒膝下有黃金，師兄這樣跪著實在不好看，有沒有其他生財法？”

施雪歪了歪頭，深思一瞬，道：“那王小明師兄站著要飯試試？”

“……”王日月沉默了，他收起三人的破碗，還是打算打道回府，另謀生計。

施雪腕骨上纏繞的沈赤怎麼都沒想到，他不過入眠了數個時辰，一睜眼便看到宗門的弟子拐帶他的夫人沿街乞討。

前世青梨宗有墮落至此地步嗎？他不記得了。

當初入宗門掛名“仙師”，也不過是為了還韓都子一個人情。

雖然一年四季，他也沒幾日待在宗門裡的。倒是韓都子借他的名頭，招了不少生，收了許多學費。

很明顯，眼下這招行不通，是因為沈赤不見蹤跡了。沒了沈赤坐鎮的青梨宗，就是個破落戶。

難怪韓都子慈眉善目留住施雪。

拐住了徒弟，師父還遠嗎？

眼前，還沒等王日月和櫻玲站起身，遠遠就來了一批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是春山宗的弟子們。他們身著團鶴紋青苔色道袍，背上縛著碩大的長劍，金冠烏發，風流倜儻。

他們一眼見到王日月，嬉笑著喊了句：“喲？那不是青梨宗的兩個弟子嗎？怎麼？宗門敗落，入不敷出，你們這是在要飯呢？”

聞言，施雪坦蕩點頭：“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