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雪雖然不大明白師父的所作所為,但那把墮雪劍的煞氣是不是比往常更加濃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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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師樓。
沈赤忽然喊住課間偷吃豬頭肉和米酒的老友:“韓都子。”
抹去一嘴巴豬油的白發老者:“啊?怎麼了?”
沈赤不會是想告發自己課間偷喝酒,要砸他鐵飯碗吧?
沈赤垂下雪睫,淡然問:“在八大學府內殺人,違.法犯禁嗎?”
“你說呢?”
韓都子陷入了冗長的沉默。他沒看錯的話,沈赤現在的語氣,就和他問“今天中午吃什麼”那樣平靜無波。
這事兒,在哪兒不犯法?
“哦,吾覺得無礙。”沈赤指尖一動,墮雪大寶劍瞬息間懸於掌心,燁燁生輝。
韓都子明白了,沈赤這是玩真的。
他抖若篩糠,一下子抱住了沈赤的腿:“阿赤,赤哥,你彆衝動。你想想,要是你殺了生,作不作惡倒兩說,主要是被驅逐出學府,你和小雪就陰陽相隔,不是,鐵窗對望了啊!”
年輕的師長抬起修長指節,輕輕按了額角,頭略疼:“倒也是。”
“對對。”
“既如此,留一口氣兒吧。”
“……”韓都子酒都醒了,他很想知道,究竟是哪個倒黴孩子沒長眼睛,衝撞沈赤?
見實在勸不得,韓都子沉痛地閉了閉眼,“好歹留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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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門丙班,徐徐飄來一陣金玲果花椒籽紅油湯底的火鍋清香。
宋韜和白謙是第一次加入王日月和櫻玲他們的三人團聚餐,吃得有點戰戰兢兢、畏畏縮縮。
白謙:“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宋韜咽下一口唾液:“今天來講課的可是我爺爺啊,要是他知道我上課吃牛肚,還不得撕了我一層皮?”
王日月驚:“共修課的宋講師原來是你爺爺啊?那你不早說,關係戶!”
宋韜:“求求了,我爺爺對我可比學生嚴多了。”
“瞧你們那慫樣,怕什麼?宋講師是近視眼,看不清遠處的,還以為是熬藥的蒸爐裡冒出的青煙呢!”櫻玲擺擺手,“阿明,把那一碟鴨腸拿來我涮涮。”
“好嘞。”王日月端去一碟洗乾淨的鴨腸。
他們四人乃丙班學分最低者,簡稱“差生”。用施雪的話說,就是吊車尾。而小混混,曆來坐最後一排。
柳玲瓏和淑華她們看南明仙山五人團不順眼,但又不敢貿貿然出聲,畢竟今日柳玲瓏剛被他們教訓過,兩方發生過一場衝突。
那是三個時辰前的事。
柳玲瓏上課被櫻玲堵住,四人來勢洶洶,包圍看起來弱小無依的柳玲瓏。
櫻玲一挑黛眉,冷冷地道:“柳玲瓏,我勸你日後管好嘴,彆犯賤。否則,形同此人!”
說完,櫻玲一掌揮向王日月,師弟被重重捶進石牆裡,幻視到孟婆遞來的那碗湯。
王日月:草,一種植物,管我屁事?
柳玲瓏和淑華等人也明顯被這群差生的心狠手辣給震懾住了:施雪那夥人果真有點大毛病。
幸好他們的動靜引來了湊熱鬨、不是,勸架的講師,沒有造成大乾戈。
講師們看著四人團自相殘殺,有點摸不著頭腦:說好的群毆呢?怎麼成內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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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玲他們吹噓起今日給柳玲瓏一個下馬威的逸事。
“哈哈過獎過獎,不過是急智罷了。”櫻玲同三位師兄弟推杯換盞,今日,他們義結金蘭,順道帶了施雪的份兒,留了個位置,給她的空位灑了半圈酒,“敬師妹!”
“對對,敬小雪師妹!”
“好,我一口悶了!”
櫻玲給宋韜夾了好幾筷子的牛肚:“吃啊,宋韜師兄,彆客氣,這些都是花你的錢買的。”
被宰了一堆食材錢的富二代宋韜:“……”多謝你們,借花獻佛獻我自己。
其樂融融的氣氛,終止於不知哪裡傳出來的一聲:“靠?怎麼是沈赤老師?什麼?宋老師風濕病犯了來不了了,由沈赤老師代課一日?”
代、代課?
聞言,昨日剛帶施雪小師妹出門玩但險些害死小師妹並且被沈赤老師抓包的四人團僵直住身子骨,如坐針氈。
櫻玲和王日月以及白謙對了個眼神。
她率先唰的一聲站起,摔了筷子:“都說了沈赤老師的課上不能吃火鍋,宋韜師兄你非要吃!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王日月第二個唰的一聲站起:“宋韜師兄,我知道你家裡有錢,但你不可以蔑視課堂紀律!我們要尊師重道!”
白謙唰,朝講台一拱手:“我在劍門學府待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你這樣冥頑不靈的師弟。今日,大師兄我就要大義滅親,對沈赤老師說出你所有惡行!”
宋韜抬頭,望著屹立如山的三人,眼淚奪眶而出,委屈漫上心頭——
“我這一生行善積德,但他媽晚年都遇到了什麼牛鬼蛇神。”
與此同時,一股凜冽如驟雪寒霜的劍氣逼近,殺意迫在眉睫。
仙姿佚貌的沈赤仙師驅劍靠近,步步生蓮。他鳳眸一掃,冷冷望向宋韜,嘴角微揚,皮笑肉不笑——“哦?你就是宋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