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放好後，雲霓和陳露擦著眼淚，調整好情緒上樓。

在樓上，陳露和雲霓說著雲誠種種行為。

“霓霓，你在學校上課，媽媽原本不想和你說這些打擾到你學習的。不過昨天的事情之後，媽媽還是想跟你說的。”

“嗯嗯，你說吧。”發泄過、哭過的雲霓現在情緒穩定多了，坐在那也挺乖巧地聽著陳露說。

“你爸他這個人就不是什麼好人。當初把我騙過來，家裡一貧如洗，什麼都沒有，就隻有一張床，你看現在家裡有這麼多東西，冰箱啊，電視機啊全都是媽媽的嫁妝。當初和媽媽說會賺錢養家，現在出去賭博，之前你不在家，我勸他去找工作，還把我罵一頓。前幾年的拜年，家裡沒錢，買不起好菜，就不來我們家了，老是去彆人家吃，我都覺得不好意思，你爸卻是一點表示都沒有……”

陳露講著當年的事也說了些近幾年雲誠的所作所為。雲霓聽了心裡下了一個決斷，“老媽，你離婚吧！”

雲霓這一句話說出來可把陳露嚇一跳。以前她想過離婚是因為那時候她還有能力，現在她下午都必須要睡覺，離婚以後誰來養雲霓。陳露隻能苦澀著搖頭，“不行啊，離婚了，媽媽沒有賺錢的能力，不能賺錢讓你上學。”

雲霓聽了這話很不解，“媽媽，現在你不離婚家裡也不是沒有人賺錢嗎？你離婚了還隻用管我們兩個人，不離婚就是三個人。”

陳露還是沒有一絲動搖，“雲霓，事情沒你想得簡單。你爸身體也還行，就是腳有點問題，吃點藥、掛個鹽水就好了。我努力努力繼續勸他出去上班，還多一分錢養你。”

雲霓聽著陳露說話怪心疼的，但是陳露不同意也沒辦法，這個想法也隻得作罷。

陳露這也是沒辦法，誰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過上好的生活，這都是被生活洗刷過後的無奈。早些年她還能跟陳父保證雲霓交給她一個人養沒問題，但是現在，她已經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問題，心有餘而力不足，身體上的吃力已經讓她無法跟雲霓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一個人能夠養她了。

往後，雲霓在學校裡就沒有再提過出去活動的事。就是在初二的暑假，她們找雲霓出去約著玩，雲霓也拒絕了，實在是以一般理由拒絕不了的就說自己生病了，看醫生給拒絕了。

在暑假過後迎來了初三，雲霓想好好沉澱下來好好學習，靠上普高讓父母長臉。可惜，‘貧賤夫妻百事哀’，家裡沒有因為雲霓上了初三要考高中而減少一地的雞毛，反而在這個時候頻繁吵架。

陳露想著雲霓上高中需要更多的錢了，就頻繁地催促雲誠出去找工作。而雲誠則是沉浸在賭博的快樂無法自拔，儘管有時會輸很多錢，但是也有贏錢。這短暫的贏錢時光讓他深陷賭博的快樂之中。

於是兩人經常因為找工作的事情在家裡吵架，絲毫不避諱要中考的雲霓。

因為是農村的公辦初中，所以很多不讀書的孩子也會在這裡混個文憑。所以，雲霓在班裡也鮮少感受到要中考的緊張氛圍。

雲霓想著在家裡努力暗推好了，沒成想家裡比學校更加嘈雜。學校裡頂多就是吵鬨，信息交彙所。家裡就像是菜市場甚至有時可以變成拳擊場。

雲誠這麼多年也是越來越過分了。剛開始也隻是當著雲霓的麵笑著打陳露，現在雲霓過來阻止，雲誠還會把雲霓甩開，笑著對雲霓說：“你看好了，我要揍這頭豬了。”

雲霓那時覺得覺得雲誠臉上的笑容就是惡魔的笑容。雲霓在旁邊費力地拽著雲誠，絲毫不起作用，反而好像刺激了雲誠，讓他越來越猖獗。

這一場“搏擊”是在陳露一腳踹向雲誠帶著的雲母給他的珠子。雲誠聽到珠子一顆顆散落在地上，與地麵發出碰撞的聲音才停止的。

雲誠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桌子毫不停留的離開了房間。雲霓看著雲誠走後才撲到床上，安慰陳露。

陳露就像一條死魚一樣，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要不是她胸脯還在大浮動的喘氣，雲霓都以為她被雲誠給打死了。

“媽媽。”雲霓哭著抱著陳露。

在聽到雲霓哭著喊自己媽媽的時候，陳露才哭出來，緊緊地抱住雲霓，兩個人仿佛是對方唯一的依靠，緊緊相擁。

兩人抱頭痛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後來還是雲霓哭的眼皮覺得累了，要睡了才停下來。

陳露也調整好情緒，“霓霓，你先去寫作業吧。”

雲霓聽話的要去寫作業了。下床後才看見自己寫作業的本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這裡，估計是剛剛雲誠和陳露兩個人打架的時候，自己去勸架，陳露隨便抓起的本子摔在雲誠的臉上，這個本子就是自己寫作業的本子吧。掉在地上被拖鞋踩住拖過來的。

雲霓蹲下身子撿起作業本，已經皺的不行，上麵還有好多個黑黑的腳印。雲霓儘力的把它拉平整，可惜再怎麼憑證還是有折皺的痕跡，就像是雲誠和陳露這段婚姻，就算平時兩人有多關心雲霓也已經在雲霓的心上留下了陰影。

在最後中考前幾天，雲誠和陳露還因為一件小事吵得不可開交。最後，中考的成績也是不怎麼樣，剛好過高中的分數線，可惜家裡沒有錢，上不起私立高中，雲霓也隻能進入職高。

在挑選職高時，雲霓想挑選離家遠一點的高中，這樣平時就少回家，少看見這些鬨心的事。可是陳露聽從雲霓舅舅的意見選了一所高中，不是雲霓想上的。

在報學校時，陳露不管雲霓的意見報名了。在報名之後，雲霓就和陳露大吵一架，而在場的雲誠也是發了一場大火。

“你們兩個人一天到晚吵個沒完沒了的，兩個都給我死遠點。”

雲霓原本就因為兩人在她初三的時候頻頻吵架影響她學習從而考出這個分數心存憎恨，現在就因為她因為報選職高的事和陳露吵架而影響他一個人在那玩牌就對她們說出這一句話，雲霓就更加煩躁。

“你又給我吵什麼吵！自己沒本事，整天在家裡就隻會對著老婆、孩子吵吵嚷嚷，你敢出去對她們這樣子嗎？你也就隻會窩裡橫了，一點本事沒有。工作也不找，錢也沒有，整天讓我們省，你有什麼用？”雲霓將火氣對著雲誠發泄。

雲誠聽完雲霓說的話，轉過頭，怒目圓瞪。雲霓看見雲誠的眼神有些害怕，不過內心堅定自己沒有說錯，於是又挺了挺胸脯，“我有說錯嗎？我從小學不知道幾年級開始到現在，你都沒有工作，你有什麼本事對我發火？”

雲誠把牌一扔，朝著雲霓走過來。陳露看著雲誠這樣就把雲霓往後一拉，拉到自己身後。

“我這樣？我現在真想把你從這樓梯上扔下去。”雲誠對著雲霓惡狠狠地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換了鞋子下樓了。

雲霓見著雲誠沒對自己動手，隻是放了狠話就走了，不由得鬆一口氣。陳露看見雲誠下樓之後也是鬆了一口氣。

“你看看你這沒用的爸爸。你說得對，他就隻會對著家裡人這樣。哦，也不一定說是家裡人，就是我們兩個人，也不知道算不算他家裡人，反正他的兄弟肯定算他家裡人。見他兄弟時，就是附和，對他兄弟說的話就當聖旨聽，回來就對著我們凶。明明我是他老婆，你是他女兒，也不聽我們說的話，我們還會害他？他的兄弟也都有自己的家庭了，他們也是兩個家庭了。他的兄弟做什麼都是為了家庭好，他做什麼都是為自己，自己舒服了，然後兄弟有事就去幫忙，我們過成這樣也不出去找個工作。”

雲霓對陳露吐槽雲誠說的話深表讚同。

在晚飯的時候雲誠才回來。飯桌上鴉雀無聲，吃完飯的雲誠又跑出去了，這一次雲霓和陳露都沒說什麼。洗完碗後，雲霓和陳露一起上樓。

晚上，雲霓和陳露躺在一張床上。陳露想起了以前。

“霓霓，媽媽和你說個秘密。你爸爸呀，他重男輕女。”

雲霓聽到這個很不可思議，她覺得現在這個年代了怎麼還會有這個思想。

“以前我懷孕的時候，他就在我旁邊說‘兒子呀，兒子呀’，生出來是你之後都沒怎麼管過你。以前聽見你哭就說要把你從樓上扔下去，要把你從樓梯上摔下去的話。而且你的名字是你舅舅取得，當時你爸還在說‘泥土的泥’，這麼說了還在笑。你說你是霓虹的霓，多麼好聽的名字，給你爸說的多難聽。”

雲霓聽著陳露說話，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但是沒有心涼和失望。“那後麵你們怎麼不生一個弟弟？”

陳露無奈地說：“你看我們家裡的這個條件，根本生不起二胎。以前你小的時候，媽媽其實有懷孕的，後麵你爸爸讓我去打掉。”

雲霓聽了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麼。家裡確實沒有錢，要是再生一個，雲霓估計連職高都不用去上了，直接去廠裡打工了。

“霓霓，你要好好讀書啊！不要辜負媽媽這麼多年的栽培……”

雲霓不想再聽陳露念叨了，翻了個身，“媽，我困了。”

“行，好。”

第二天雲霓醒來，看著天花板，耳邊還傳來陳露單方麵對雲誠的辱罵。想起以前小說看到，女主都會在假期出去打工，於是拿起手機找到狄雨璐。

—你去打暑假工嗎？

過了一會，狄雨璐才回複。

—暫時不想，你是要去找暑假工嗎？我可以陪你。

收到這句話的雲霓瞬間有了鬥誌。

—好，那我們9:30在超市門口集合。

打開衣櫃拿出衣服就出去刷牙、洗臉了，對於他們的爭吵做到無視。

陳露注意到雲霓穿鞋子，“你要去乾嘛？”

“我出去找工作，你給我幾塊錢，我要去買早飯。”

陳露一聽是找工作，賺錢的好事，也不跟雲誠繼續爭吵了。“出去買做什麼，還多花錢，我煮給你吃。”

雲霓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也算早，就同意了。“那你快點，我和彆人約好9:30一起去找的。”

“好。”陳露換上拖鞋下樓給雲霓煮麵去了。

雲霓跟著陳露一起下去。

誰知道陳露下去後磨磨唧唧的，還要玩一會手機先。雲霓起初以為陳露就是隨便點兩下，就也沒管，坐在旁邊玩手機。

後麵雲霓見陳露一直沒動靜，再一看手機都已近過去五分鐘了，雲霓心裡有些著急了。“你好了沒有？等下時間不夠了。”

“等下等下，彆急，煮麵很快的。”

聽陳露這麼說雲霓就隻能耐著性子等她。然後雲霓就聽陳露嘴裡念叨“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心裡更加煩躁了，時間不多還要看她發瘋發一會。

眼見雲霓的耐心要到頭了，陳露放起了一首《南無阿彌陀佛》就正式開始煮麵了。

雲霓耳邊聽著那首音樂，心裡始終靜不下來，越聽越煩。但是看著陳露在那給她煮麵的身影又不能發火，腦海中就重複播放雲誠之前安慰她說的話。“彆跟一個瘋子計較，她現在吃藥都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了。”

就這樣，雲霓就坐在那邊始終沒發泄，就是心中的煩躁都要把她的心臟給氣炸開了。最後陳露煮好之後，雲霓快速吃著麵條，儘管很燙，她也還是大口的吞咽。

吃好之後，雲霓隨意地擦了擦嘴就趕緊出門了。出門時雲霓還看了眼手機，剛好可以不慌不忙地走到超市。

到超市時，狄雨璐已經在那等候了，剛好雲霓到了，車也來了。

兩人坐了十幾分鐘的車到了一個家附近的商場。

兩人下車走進商場，可能不是什麼節日也可能是工作日也有可能是白天，商場裡麵可以說是沒人。

兩人先是在商場逛了逛，走過幾家店鋪才會碰見幾個零零散散的人在那閒逛。

店門口幾乎都擺著招導購的招聘啟示，但是都沒見到招暑假工的，雲霓還以為要無功而返了。但是想到之前陳露和雲誠幾乎天天吵架，那個畫麵一出來，雲霓就覺得頭痛。

不行，不管貼沒貼雲霓都想進去問一問，試一試。

狄雨璐還準備去二樓看一看，就看見雲霓已經走進一家服裝店。

店員看見有人進來就迎了上來。“歡迎光臨。”

雖然雲霓內心給自己打了氣，剛開始還是雄赳赳，氣昂昂的，但是一跟店員碰上就泄氣了。緊張地抿了抿嘴，不敢直視店員的眼睛，手指與衣服下擺纏在一起，“那個。”

“嗯？”店員突然貼近，耐心的等著雲霓說出下一句話。

“那個，我想問一下，你們這裡招不招暑假工？”雲霓磕磕巴巴地說出這一句話，到後麵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不過店員的耳朵也挺好使的，就算雲霓說話的聲音小，但也聽清楚了。“暑假工啊，我問問我們店長。”

店員回去拿起自己手機給店長發消息。

雲霓轉頭招呼狄雨璐進來。“我們到時候現在這一樓先問個遍先，你彆怕，我來問就好了。”

“嗯。”

沒多久那個店員又走過來了，“我們可能是招的，店長現在還沒回我，你要不先加我的微信，要是招的話我就給你發微信。”

“好，謝謝你，麻煩你了。”雲霓掏出手機加了店員的微信就退出去，往回走，一路問過去。

這麼問過去也給雲霓增加了點膽量，到後麵雲霓都熟悉流程了，聲音也不如剛開始的小了，漸漸變得洪亮、清晰。

“你看，其實他們沒貼還是有些招的，不過，工資不是特彆高。”可能是暑假工，所以工資不能和正式工做比，也可能是他們的基礎工資就是低主要靠提成，反正，這一路問過來跟雲霓想象中上班族的工資相差甚遠。

“工資確實低，而且這裡平時也沒什麼人，我覺得最後真的拿到手的工資也就三千多吧。”

“我也覺得，我們去樓上問一問吧！”雲霓這次出來膽子變大了不少，對於詢問暑假工的事情越來越熟悉，感覺問了這幾家店都沒過癮，還想再嘗試。

“嗯。”

兩人上到樓上。一樓主要是服裝店，二樓主要是餐飲業還有一家電影院。

快到中午，與服裝店對比起來，餐飲店相對火爆一些。雲霓走進餐飲店就看到服務生跑來跑去，急匆匆地行走，店裡就彌漫著油煙和美食的味道。

在樓下都沒人，就算是丟人也隻是三個人知道，現在樓上這麼多人，雲霓有些膽怯了，又是想要退縮了。

腦海中這時又播放他們吵架的畫麵，雲霓再一次激勵自己。

這時，有位服務生注意到雲霓和狄雨璐，“歡迎光臨，請問你們幾位啊？”

雲霓還沒鼓勵好自己就被人發現了，隻能逼迫自己上前詢問了。

雲霓不好意思一笑，“不好意思，我們不是過來吃的，我們是想來找暑假工的，請問你們招嗎？”

服務生聽了之後就大聲地喊了一句，“王姐”，不過沒聽到回應，服務生就對雲霓說：“你到那邊的台子那邊，有個女的，你去問她。”

“好。”雲霓就帶著狄雨璐過去，尋找服務生說的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