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父剛說完，棋盤上黑棋交線的個數竟略超白棋，他想要拿棋的手頓了頓，棋盤上赫然無他落棋處，這身是翻不了了。

寧父輕聲歎息“恬恬是越來越厲害了，父親老了贏不了你了”

寧父喝下溫涼已經微微發澀的茶，溫涼的茶水滾過喉結，一杯下肚竟也忘了這幾日的愁苦懊惱。

寧恬也喝下涼茶，心裡一直記住試探便輕聲詢問寧父“父親莫要太過傷神，好好休息吧，今日寧兒找你也是有件事想了解一下，父親可願為我解惑？”

自己的女兒從小天資聰慧，自從及笄後也知道自己解惑，倒是許久沒問過他了現在一問竟然讓他眼眶有些酸脹“無礙，有什麼事你便問吧”

“女兒幼時聽說，及笄後的公主會自己選擇一位侍從，不過與普通侍從不一樣公主的侍從說是侍從還不如是暗衛，與公主同吃同睡在一間房，確保更可能保護公主，侍從獨屬於她一人，一生保護著公主的安危，當公主嫁人後可選擇讓他繼續留在身邊，也可以自行解綁”

“不過同侍從解綁的公主我倒是沒聽說過，女兒隻是想問自己能否向公主一同自行選擇侍從，並且獨自安排一間住宿，最好離女兒較近的”

寧父想府上的侍從包括夫人小姐的侍從都是先選擇好後，再讓她們選擇合適的人，如今自家的女兒主動要求自行到外尋人，莫不是已經有了心儀的人選？

寧恬做為將軍府的嫡女，將軍最寵愛女兒她的侍從定然不是那麼好當，如今她已十六過了及笄的時間，他們府上沒有規定什麼時候選擇侍從，不過要按以前隻要寧恬鬆嘴，寧父便會自己選擇好，直接安放在寧恬身邊。

可沈止息沒有集中訓練過，連記憶也沒了，要是讓寧父選擇自然不會選他。

在京都有專門訓練侍從的地方，一般位夫人小姐擇選侍從都是從那裡得來的。

沈止息說給他會功夫，而且見他指腹繭的位置就知道他會耍劍，且功夫不下三年，雖然失憶了可下意識的動作騙不了寧恬，手指靈活掌握平衡連站姿都挺拔如鬆，而且沈止息無論看什麼事物都比她清晰長遠，如此看來他不僅會耍劍，還玩應該會玩得一手飛鏢。

昨晚寧恬派人查過沈止息，身份乾淨簡單，是一戶屠夫收養的他，從小跟著屠夫獵殺動物，耍劍隻是個人愛好，而屠夫也給他指定了一係列的高強度訓練，這才讓寧恬對沈止息的要求可以放下心來，並且滿足。

如果一個來曆不明的人，自然不會這麼簡單放他進府，畢竟要是收養的是“虎狼”那就不妙了。

寧恬從小就讓寧父放心，而且女兒好不容易求一次他，寧父還是不想傷了她。

於是又喝下一杯茶，點點頭“就依你吧，隻是要是讓我知道你選的人達不到侍從的要求到時候我便會換掉他，知道嗎？”

寧恬起身，彎腰行禮“女兒知道，謝父親成全”

寧父衝她和藹地笑了笑“無礙，你下去吧，我也倦了，恬恬也要早點睡，後天是長公主的生辰，切莫忘了”

“是，父親”

寧恬說完回到了房間，後背打濕了一片，她是真的怕父親儘管他對她非常好，在寧父麵前寧恬總是最優秀的，最有禮的。

就像對趙嫣然，寧恬就多了分玩鬨的小孩子心性，糊塗的事乾的一大堆。

寧恬撐著臉頰，纖細的手指點了點常春藤青綠的葉子，黃白的都葉絡順著掌心向下，瞧著它，寧恬慢慢放下心來。

*

晚間，溫熱的暖風緩緩吹進少女的房間，房間內的冰塊依然化成了水，涼氣不再。

樹間被暖風窸窸窣窣的吹動，蟬鳴擾人清夢，床上的少女一連翻了好幾個身，直到夜深困倦得不行，才沉沉睡去。

……

兩日後，長公主生辰。

寧恬一早便起來梳妝打扮，青竹又芙竹今日格外興奮，芙竹是個小姑娘性子活潑開朗比青竹小半歲。

圓臉，大眼睛，有顆小小的虎牙笑起來時格外喜人。

此時她站在旁邊，嘴裡喃喃“小姐長得怎麼如此好看，竟把這耀眼的金釵鳳簪都比了下去”

寧恬瞧她這迷糊樣，覺得好笑“我又不是這次生辰的主人家，打扮得這麼好看做甚”

芙竹又挑了一根簡樸純潔的白玉簪，不過不合適這次的發髻，她歎息兩聲把心裡想的一並說了出來“我還不是想著小姐碾壓所以人”

寧恬輕笑，故意逗她“包括長公主嗎？”

芙竹臉一紅，斷斷續續補充“除……除了…長公主”

青竹忍不住也在一旁笑道“你呀你，沒點心眼，什麼的敢好意思說”

長公主作為這次生辰的主人自然不能把她的風頭搶去，寧恬挑了個更簡單的白玉海棠發簪“就它吧”

芙竹馬上應道“遵命小姐”

梳妝打扮過後，青竹推開門寧恬穿了身簡單又不失體麵的藏藍色圓領刺繡禾服，精致的妝容襯得她整個人更加明媚。

站在馬車下，寧知清看見寧恬時明顯愣了一下，旋即又輕聲笑道“我們恬恬真是好看極了”

寧恬俯身行禮，仰起臉時勾起嘴角，一雙眼睛亮得不行“謝大哥誇獎，大哥今天更是玉樹臨風惹人眼得很”

寧知清“是嗎？我想我應該每天都惹人眼的”

他開著玩笑，眼底的淚痣更加生動，玉冠下是溫潤如玉的長相，腰間係著玉佩白色流蘇與他整個人都是相配的。

寧恬裝作懊惱，撇了撇嘴“唉呀，是啊……大哥是什麼時候的好看，瞧我這張嘴總愛說錯話，唉，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寧知清又被她逗笑，邊笑邊道“好了，不怪你，嚴肅點”

“是啊，嚴肅點多大的人了”

寧知夏穿著錦衣，雙手被在身後，活脫脫一個假正經。

“二哥！”

寧恬出聲，瞳孔瞬間一亮，眼睛卻盯著寧知夏被在身後的手。

寧知夏瞧見她眼底的興奮，無奈搖頭，將被在身後的手鬆開“你這眼睛十個人都比不上你”

寧恬看見宛如白瓷的手指提著一包東西，放在手心寧恬湊上去聞了一下，頓時眉開眼笑“二哥，是我最愛的桂花糕！”

寧知夏哼哼兩聲“猜對了你，喏，你的獎品”

寧恬接過，糕點應該是剛做好的，還是溫熱的，淡淡的桂花味傳來想起桂花糕香甜軟糯的口感勾得她饞蟲都要出來了。

“謝謝二哥”

“恬恬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