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孩終於坐到了一根粗大的樹枝上後,小犽鬆了口氣,仿佛心中有一顆大石放下了,這四周的景也鬆了口氣一般重新活了過來。風,又開始了吹動,帶起了自然的聲響,好像在為小孩歡呼,慶祝。
在小孩臉上的也是高興的笑,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身,向著懸掛在枝梢的紅色果子伸出了小手,摘下,不像夢中那般放好,而是放進了口中,重重地咬下——這是他勝利的果實,他應當第一個享受。
似乎看著也能感受到那果肉的鮮美一般,小犽展露了心弦放鬆後的笑,是那麼舒意,靜靜地看著那個小孩,吃完那顆果子,然後才像夢中那般脫下外衣開始采摘收集果子。之後的都沿著夢境重演著,讓小犽以為又回到了夢中,心神有些恍惚了。
“謝謝你,那,給你!”當小犽回過神時小孩已經來了他的麵前,一隻小手伸著,手中赫然是紅色的果子。
這次小犽沒有猶豫就接了過來,不過沒有馬上吃,對著小孩微笑道:“為什麼謝我?”
“謝謝你沒有幫我!”
小犽好奇地看著眼前的小孩說出這句話,好像第一次看他似的,笑了笑,把果子放到了口中,咬下,是一陣,深深地滋潤了喉嚨的甜……
那個小孩並沒有什麼動作,隻是那樣站著,雙手環抱著那包果子,笑著看著小犽吃著,小犽也不在意,在感受完第一陣滋潤後,正準備咬第二口的時候,卻發現,眼前的小孩笑得有些壞壞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環顧四周,景色還是那樣的景色,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變化,視線重回到小孩身上,那個小孩也沒有像夢中那樣消失,還是那樣站在那兒。小犽有些納悶,忍不住問道:“你笑什麼?”
小孩沒有馬上說話,而是伸出了小手打出了“V”的姿勢,然後才說道,那種壞笑更是明顯了:“兩次,如果這果子有毒,你已經死了兩次了!”
剛想咬下第二口的小犽立馬製止了動作,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小孩,麵容立馬沉了下來沉聲道:“你到底是誰?”
看著小孩隻是在那笑,身著的是布衣布褲,小臉上還沾著些剛剛爬樹時的灰土,普通得有些過分,樹影錯落的光線照射下來,有些迷離。那笑,還是有些壞壞的,卻泛出一絲可愛的氣息,小孩就是如此,隻要不過分,在人們眼中總是可愛的,無法惹人厭。
“這裡到底是哪裡?”但在此刻小犽的眼中,這個小孩已經不再是小孩了。
而這個小孩卻笑得更歡了,甚至拋開了手中的東西,那件外衣散開了,裡麵的果子掉落了出來,但在風的吹動中竟化作了一片片同樣紅色的花瓣飄飄蕩蕩開來,緩緩下落。小犽的視線並沒有離開小孩身上,隻覺得那些果子被拋上去了,沒有落下,反而看見了花瓣飄落,不過這些都不是小犽在意的,眼光中已有些凶相展露。小孩很是欣賞般地看了一會兒自己的作為,然後將小手背到背後,竟有些調皮,說道:“你說我會是誰呢?你說這裡會是哪裡呢?”那樣的童音,小犽聽著卻已經感覺不出純真了。
“我怎麼會在這裡?”小犽狠聲道,周圍的風顯然加快了流動速度,到底突然來到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心中並不是真的很平靜。
“啊咧?你自己不知道怎麼會在這裡嗎?”小孩故作驚訝狀,絲毫不在意這風速的改變。
小犽沒有再說話,沒有再坐在那兒,緩緩站起身,過程中風的吹動越顯得急促了,待到小犽完全站了起來的時候,風,已經是凜冽的了。草絮片飛,花葉其中,枯樹的枝兒也耐不住如此風的吹襲紛紛卷進其中,沒有其他任何的響聲,所能聞的隻有呼嘯的風聲。
“哇!好厲害!好厲害!”小孩非但不緊張,還拍起手來,甚至有歡跳的跡象。
“最後問一次,說還是不說!”沒有了笑,冷漠又回到了小犽稚氣的臉龐,言語中的冷冷,讓四周也不緊冷了幾分。
眼中的小孩,隻是笑著,有些迷幻,身影似迷霧,生生吹化在風中,不同於夢的是還有一個聲響,遠遠地飄忽過來:“答案,你自己去尋找吧!”
在小犽眼中小孩的身影就那樣消失,小犽沒有絲毫反應的機會,還在刮動的風沒有停止的跡象,還有些變本加厲。小犽的眼皮突然有些重,重得需要很大的力氣才能睜著,支撐著,但終歸隻是徒然,沒幾下,就閉上了……
待到小犽重新恢複了視線,發現自己竟依舊站著,站在那棵大樹下,隻是風變得柔和了,不再那麼凜冽。小犽腦中實在模糊這到底怎麼回事,但終歸無法想出個所以然來,難道又是一夢,一夢接著一夢,那麼這回為什麼就站在這裡了呢?向前望去,是那棵果樹,但沒有了那個小孩的身影,回視自己手中,身邊,也沒有果子的影子。
奇怪啊,真是太奇怪了,這一切的發生和轉變已不僅僅是疑問那麼簡單了,唯一還能用來形容的就是匪夷所思了,太過匪夷所思了,好像沒有一點頭緒一樣突然發生然後又突然消失,的確,真的一點頭緒都摸不到。
耳邊,傳來一陣嬉笑吵鬨,在這一片自然聲中顯得有些喧嘩,小犽在思緒中下意識地抬頭看去,視野的邊緣,有一些黑影慢慢浮現了出來,漸漸地,漸漸地向這邊走了過來。不過不是向著小犽,而是向著那棵果樹,逐漸清晰中,小犽發現這些黑影竟然是一些小動物。一個小女孩,歡快地被包圍其中,蹦跳著,仿佛一個小公主被簇擁著,向那棵果樹接近,好像沒有發現小犽的存在。
幾隻小猴首先離開了隊伍,眼疾手快地來到果樹旁邊“噌噌噌”幾下便爬了上去,各自分開坐到了不同的樹枝上,恰好小女孩和那些小動物也來到來了樹下。好像早就商量好了似的,那幾隻小猴開始采摘果子往下扔著,下麵的小動物則是接著,沒有接到掉落地上則是撿著。那個小女孩行動其中,齊腰的發絲舞動在風中,頭上還帶著一個花環,一身彩衣宛若一隻蝴蝶一般翩飛在這一群小動物之中。
一個轉身間,小女孩好像發現了小犽,一手拿著一個果子蹦跳著走了過來,那些小動物看見了,也紛紛偏過頭看向了這邊。
小犽看到小女孩向自己走來,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該作出怎麼樣的反應才好,轉眼間,小女孩已經來到了他的麵前。像之前的小孩一樣,隻不過這次是女孩罷了,伸出拿著果子的小手來,同樣一臉童真的笑。
小犽沒有伸出手去,明知是如此無法拒絕也還是沒有伸出手去,他怕又會像上次那般,但這個小女孩卻沒有理會,直接將果子塞到了小犽手中,還拉起小犽的另一隻手,跑了回去。小犽不得已隻好隨著那小小的本可以抗拒的力道一起跑去,來到了那群小動物之中,這些動物顯得很是高興,感覺上就是又多了一個玩伴一般,雀躍著歡動。
被迫身在其中的小犽渾身的不自在,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僵硬,雖然手還是被小女孩拉著,但完全可以掙開,不過小犽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那樣去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是玩累了,小動物們都東倒西歪地趴倒在了樹下的草地上,陽光灑下,還是在這裡拋下了陰影。小女孩也終於放開了手,靠著果樹坐下休息了,胸口起伏,有些急促,粉嫩的小臉上在此時顯得有些微紅。
小手被放開,小犽卻沒有離開,大概也不知道該去那裡,就那樣站著看著小女孩,過了好一會兒,看見小女孩有些平緩了氣息,才開口道:“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雖麵無表情,但沒有冷漠的感覺。
“不知道!”小女孩幾乎是想也不想說了出來。
“那你怎麼……”小犽有些納悶了,但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隻要開心不就好了嗎?想那麼多乾嘛?”小女孩歪著小腦袋說道,“你不開心嗎?”
“都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又怎麼會開心呢?”
“又沒有危險,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小女孩一臉的天真。
小犽搖了搖頭,有些無奈,轉開了話題:“你怎麼來到這裡的?”
“我住在這裡啊!”
“啊?”小犽忍不住發出了這樣的聲響,但馬上反應了過來,問道,“那你知道怎麼離開這裡嗎?”
“你不喜歡這個地方嗎?”小女孩站起來走到小犽身邊,重新拉起了小犽的手,“我知道附近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哦,一起去吧!”但這一次,小犽沒有隨之而動。
“你……一定要走嗎?”
小犽堅定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小女孩的口語中有了些傷感,此刻看向小犽的眼光也是如此,透露著傷懷。
“因為……”小犽也不管這個小女孩能不能聽懂,開口說道,心中想著的是那張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臉,“有人在等我回去。”
“是嗎?”小女孩麵上流露的是似懂非懂的表情,放開了小犽的手,緩聲道,“那你,走吧……”
聲音在小犽耳邊回蕩著,勾起了小犽心中無法言喻的傷情,但還沒有等小犽再開口說什麼,小女孩就消失了,跟前兩次一樣消失了,小動物們也消失了,這一次甚至連這一片景都消失了……(2010年6月11日 11點42分47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