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與夢，好像一直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讓人覺得隻要一閉上眼就可以進入無窮儘想象的世界，再不會麵對現實。但沒有夢的睡眠，小犽更是喜歡，感受不到生命，可以什麼都不用去想，可以什麼都不用去思考，全方位地封閉自我，更好地逃避。如果能一直、一直沉睡下去，那該有多好？這一個想法好多次、好多次在小犽醒來的第一時間浮現在腦海，不過終歸還是要蘇醒，他還活著啊，並非真正的死亡。

不知昏睡了多久，應該不是夜晚的時間，算不上刺目的光亮蓋在眼瞼上朦朦朧朧的，有著睜不開雙眼，直到一個陰影籠罩下來，小犽頗是費力地將眼睛撐開，那人背著光站著看不清到底是誰，不過溫潤的嗓音響起的刹那，答案便浮出了水麵。

“醒了嗎？”庫洛洛的語氣中多了些小犽琢磨不透的情感。

從來都沒有這麼不願意看到一個人，小犽很想乾脆地重新閉上眼不予理會，最終的行動是將小腦袋偏轉到另一邊，喃喃輕語道：“庫洛洛……我錯怪你了哦……”嗓子有些乾澀，令本該清泉般的嗓音變得略微沙啞。

設想過很多種小犽醒來後的情景，庫洛洛始終沒能想到小犽的第一句是這樣得找不著邊際，隨之脫口而出：“什麼？”

“這些物質啊……”小犽抬起小手拍了拍床，又拿眼睛掃了掃房間內的其他擺設，最後定格在庫洛洛的臉上，適應過後能看得清了，陰影中獨那一雙眼黑得發亮，小嘴一動一動繼續說著找不著邊際的話，“不是你們撿來的呢。”卻是讓庫洛洛的沉穩一下出現裂縫。

如預料的那般看到庫洛洛變臉後，小犽滿意地將頭再一次偏開，讓沉默降臨，讓靜寂沉浸這片空間。

找不著邊際的話的背後，庫洛洛不敢想象小犽到底知道了些什麼，知道了多少，又是怎麼知道的，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緩緩渡步坐回到椅子上，一隻手撫上額良久，才吐露一句：“小犽是在怪我嗎？”怪他的欺騙和隱瞞。

“怎麼會呢？”小犽自嘲一笑道，“我還該感謝你救了我不是？”他憑什麼去怪？他有什麼值得去救？更可笑如此費儘心機地想要他死，又有誰會真的在乎啊？或許奇犽會為他傷心感傷一會吧？也僅僅是一會了。

小犽難得沒有掩飾的情緒蔓延出來，更讓庫洛洛無言以對，心中好像千百隻螞蟻在爬動，難受，更難過，從來沒有過的經曆。

“呐……庫洛洛。”小犽看向窗外死氣沉沉的天空，明顯憂傷的語調說道，“讓我走吧。”後來發生的事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庫洛洛到底為什麼救他，也不願意去多想，總之，就這樣子吧，讓他離開，大概什麼事都沒有了。

又是一度沉默，庫洛洛回答：“好。”

如果小犽知道庫洛洛原本就打算讓小犽離去，又會怎麼想呢？或許小犽會想他真不該來到這個世界吧？儘管活在那個世界也依舊沒有人會在乎他，已然已經習慣了，無所謂了，該去相信什麼的他又何嘗沒有過？到頭來又得到些什麼呢？傷害，也隻有傷害了。小犽不會去傷害彆人，所以，彆再讓他再受傷害了，他隻是不在乎了，但還沒有麻木，會受不了的。

身上的傷痊愈如初，除了有些乏力，就連小犽自己都要懷疑是否受過重傷，如果不是那些記憶太過於深刻的話，更不會想到這是庫洛洛真正發動的不滿足條件的念能力——“不等價交換的治愈”，需要犧牲自己，更需要犧牲彆人，以生命為代價完全的治愈，在湮滅看來的虛張形勢，庫洛洛的真正目的卻從一開始就並非針對於他——又有誰能想得到？

隨同庫洛洛下樓，大廳內圍坐了一圈子人，看到湮滅、殺伐也在其中的時候，小犽沒感到太驚訝，就算之後就聽到庫洛洛說他們都加入幻影旅團了。倒是庫洛洛一路都盯著他看，幻影旅團原來的成員或多或少都有意無意地拿眼神瞟向他，讓小犽覺得自己不表現點什麼出來還真有點對不住，但又怎麼樣呢？他算得上什麼呢？能說些什麼呢？反正要離開了，真要在乎也無關緊要了，更不用說他根本不在乎。

“那個……小犽醒了啊，真快啊……”誰都沒打算第一個說話，窩金撓撓頭最先蹦出一句來，立馬被一旁的信長拍了一下。

很快嗎？小犽歪頭想了想，好像半天都不到是挺快的，但貌似這裡坐著的一群怪物比他還早醒沒資格說什麼吧？如果說是關心，可能嗎？小犽晃晃腦袋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獨自坐在角落的湮滅發出聲冷哼，一副開口要說些什麼又礙於什麼不能說的樣子，另一邊的殺伐始終虎視眈眈著俠客，看都沒看小犽一眼，讓小犽蠻好奇那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沒看到亞路嘉那小子的身影，庫洛洛說被他奶奶給拎回去了，亞路嘉奶奶嗎？不知道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敢情他昏得太早了，錯過的精彩不止一點、兩點，但又好像故意不讓他看到、知道一樣。

嘛……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小犽猜得到是誰在搞鬼，就是想不明白是為什麼，是在整他嗎？感覺上又不是，想不通啊。

晃晃悠悠走到派克諾坦身邊，仰起小腦袋說道：“派克諾坦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