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青年道,“我該謝你才是,你頂著寒風辛苦賣炭,換得許多家滿室春意。你以一己勞苦,換得我們的舒服,今日且讓我敬你一杯。”
酒驅走了老人身上的寒意。老人笑道,“我不過一個鄉野小人,砍柴製炭也是為了換點衣食混口飯吃,養媳婦生兒子,哪裡想那麼多。”
錦衣青年揚眉笑道,“老人隨意為之,卻不知這些事情,都是治國安邦之舉呢。”老人不懂錦衣青年所說何意,隻見錦衣青年眉飛色舞的樣子,猜是在說高興的事情,也便跟在後麵嗬嗬的笑起來。錦衣青年給自己斟滿了酒,慢條細理的喝了一口道,“你製炭賣炭,大家子都暖和了,這作文人的當官兒的才能研磨寫字。你想想看這些不都是你的功勞。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你這大冬天的出來,不正是儘了你的責任。為此我當敬你一杯。”
老人喝了一些酒,聽懂一點青年的話,道,“老爺們做的那都是大事。小人不過做點粗笨活。” 錦衣青年笑道,“彆家不知,這當朝首輔若離了這些炭木,可就成了冷冰冰的一地窖了。”
錦衣青年又道,“養媳婦生兒子更加是重之又重的事情,你看先皇不就是沒有做好生兒子的工作,導致現在朝廷上雞飛狗跳。” 陸炳抬眼看了那個錦衣青年一下,心想,這青年怎麼就在草莽之中妄論朝政?陸炳自幼被父親管教甚嚴,除了與朱厚熜倆人私下在一起的時候會有些胡言亂語,但在外行事一直循規蹈矩,謹慎小心。如今見這個錦衣青年,看上去已經年過三旬,仍是如此放蕩形骸,倒也覺得有趣,心中有了幾分親近之心。
錦衣青年見陸炳抬眼,雙目竟流光溢彩的看了陸炳撇了一眼,然後喝完杯中的酒,道,“老人請在這裡慢慢的吃,小生還有事情先行告退了。”說完拋了一兩銀子在桌上。
走到客棧門口,剛要跨步走出去,叫了一聲,“啊,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就見他有倒著走到陸炳跟前道,“同桌的這位小公子,不知可否請教姓名。我們也算十年修得同桌誼。”
陸炳笑看錦衣青年,頷首打了一個招呼,卻並不急著說話。錦衣青年笑道,“你是哪家的小公子,戒備之心如此之深?也罷,我先報門戶便是,在下楊慎,字用修。”
陸炳一聽,見是楊廷和之子,心中暗驚,但麵不改色,依舊微笑道,“在下陸炳,字文明。”楊慎看著陸炳,先是鳳眼轉了一下,然後眉頭一挑笑道,“原來是錦家小公子,怎麼樣陪我喝酒去?”
陸炳見楊慎已知他是錦衣衛,道,“我要去上房。”楊慎道,“晌午換值時間已經過了,您這是上哪裡的房啊?”一邊說著一邊就將一個胳膊依到陸炳肩上。陸炳見楊慎言語輕佻,又不便發作,聳了一下肩,撇下楊慎的胳膊,道,“公子自重。”然後就走了。
楊慎見到陸炳這樣,反倒覺得好玩,在後麵叫道,“錦公子,等一下小生。”也跟著歡天喜地的跳出去了,一邊走一邊喊著,“你家的公子又不急在一時,不如此下陪陪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