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炳轉過去,看著朱厚熜,冷笑了一聲,問道,“怎麼樣,要我謝恩嗎?”
朱厚熜忽然覺得自己千般不是起來,結結巴巴的道,“不是,不是,不是,我……”
陸炳幽幽的看著朱厚熜道,“興王走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要一直陪著你。我真的曾經以為我這一世就是陪著你看著你,我也就放你一個人在心上就好了。楊慎問過我,‘你家公子哪裡好?’我腦中想的是你在滿樹木棉花下的一笑,紅花再美,春風再柔也不及於此。無論怎樣,我就想像那顆木棉樹一樣立在你的身邊,你生我便生,你笑我也開心搖曳枝乾與你同樂,你憂傷我依舊靜立著陪你。”
朱厚熜第一次聽陸炳這樣說出來,就似朦朦朧朧的窗紗一下被吹走了,又似隔欄屏障轟然倒塌了驚心,這空間什麼都不剩了,隻有這個人在眼前。明朝本來男風就盛行,大家撚個豆腐偷個暖香也是習以為常,而朱厚熜也並非隻與陸炳這樣,以前在王府的時候,覺得哪個小廝眉清目秀了就順手調戲一下也是有的。隻不過陸炳時時在身邊陪著,所以挑逗他成了自己的一種本能;興王走了之後,更加與陸炳成了連體的一樣,陸炳成了自己的一部分,總想著好好的對陸炳,總感到委屈了陸炳比委屈了自己還難受。而今,陸炳在麵前赤裸裸的表白了,朱厚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應該說些什麼唯一之類的,才能對應著陸炳的話。陸炳應該也是唯一的吧。自己唯一的願意好好真心對待人就是陸炳了,願意看著陸炳一顰一笑舉手投足。其實想第一次見陸炳,就感覺哪裡見過似的,以前安慰自己說因為陸炳身上有和奶娘一樣的味道。但到底自己的感覺怎樣又有什麼重要,隻要陸炳能夠一直在自己身邊就好了。朱厚熜用賜婚不過是找個借口見一見陸炳,因為有了聖旨,陸炳一定會來謝恩。在朱厚熜心中,陸炳就像他一件很私人的東西,一直就是他私人的。所以想到楊慎,朱厚熜會生氣。朱厚熜也沒有覺得婚姻會隔開他們,就像自己不也大婚了,而陸炳在自己心中還是跟原來一樣重要。但朱厚熜又忽然覺得賜婚是一個很糟糕的想法,因為陸炳為了這個賜婚生氣了,而且是真的生氣了。朱厚熜有些害怕會失去陸炳,害怕會失去這個生自己氣的陸炳。
陸炳繼續道,“我真的很願意一直陪著你,一直隻放你在心上,你當我是侍衛也好,是陪讀也罷,甚至是玩偶,我都不在乎。我眼前隻放你一個人。在錦衣衛所的時候,雖然我不願見到哀嚎流血鞭打,但想著這樣可以陪你,我也慢慢的不覺得有什麼不能忍受。看到彆人進進出出,他們神采和精神在棍棒下飛去,最後都成為螻蟻的模樣苟且的活著。我就想著隻要能夠陪你,再血淋淋的環境也沒什麼恐怖了。但看到那麼多人在你談笑中被責打,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不知道以後有一天,你會不會也厭倦了我,而我也會成了一個螻蟻,需要在棍棒下□□哀嚎苟延殘喘。即便這樣,我還總想著,至少當下你還要我,我還可以陪你,於是為了這個當下,我願意繼續守在你的身邊不肯離開。當我想著不計將來,隻為了現在一點點溫情守在你身邊,而同一個時候,你在研磨寫聖旨,讓那一點點的溫情生生的切斷。”
朱厚熜聽到陸炳說到“斷”字,什麼也不顧了,上前拉住陸炳,把他的手在自己臉上脖子上摩挲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隻是這樣的摩挲有了稍許的溫度,讓他的心不那麼慌亂,似乎這樣的摩挲還遠遠不夠,那個手如果能夠觸摸多一些再多一些就好了。朱厚熜拉陸炳到了屏風後麵,一隻手開始解自己的衣裳,一隻手仍不忍放下陸炳的手,於是就抓著他的手不斷的撫摸著自己,又似乎每一個身體地方都需要他的撫慰,於是抓著的他的手不斷的向下滑,再向下滑……
陸炳素來就隨朱厚熜欺負慣了,他甚至連推搡都沒有,就這樣順從的讓身邊這個人與自己親近一些再親近一些……
傍晚,陸鬆見陸炳回來滿臉腮紅的樣子,問道,“你是不是去外麵喝酒了?” 陸炳口中正好喝著一口茶,一聽父親的問題,眼睛瞬間瞪大了,看著父親,緊緊抿著口中的茶生怕噴出來,機械的點了一下頭。
一個月後,陸府迎娶新娘,在紅燭吹滅的瞬間,陸炳想著,幸好第一次與我那樣親近的人是你。想到這裡,房中也額外的溫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