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水潑在聶能遷身上,聶能遷在慘叫中醒過來。中間那個深水的大圓盤卻仿佛得了生命一樣也跟著翻滾抖動起來。朱宸道,“聶能遷,我真的不願意去為難你,否則也不會想出這個法子來。你也知道棍棒之刑在各種中算是最輕的,你又何苦讓我為難。” 朱宸見聶能遷依舊不答,歎了一口氣道,“這法子的好處就如果淩遲一樣,一點點的割,我還特地讓人找了一個細密的網來,就是怕一時割快了,你不能慢慢享受。既然你執迷不悟,那麼也不要怪我了。”
朱宸吩咐人取了一塊新的鐵放上去,又是一番板子剁鐵網,鐵網濾肉糜。等起鐵網的時候,這次聶能遷後麵有些地方已經是深見到骨頭了。而且也已經不再是一個圓盤,而是一個圓窟窿,裡麵盛著一些骨頭和殘肉在血水中時掩時現。有些像窮人家過年的時候,用凍血做成一鍋羹,還不忘扔了幾塊剩骨頭在裡麵,似乎還有一個時興的名稱叫做毛血旺。暈死過去的聶能遷再次被鹽水喚醒,連同那鍋毛血旺也翻滾起來,甚至還可以看到沸騰的小泡泡。等第三張鐵網放到他身後的時候,聶能遷瘋狂的叫了起來,“是,是楊一清,是楊一清。”這樣的叫喚似乎耗儘了全部的力量,聶能遷立刻暈死過去。
楊一清何許人也,當朝首輔。而且也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大將軍。朱宸心念一轉,便道,“竟然汙蔑當朝首輔,來人給我狠狠的打。” 朱宸做了一個眼神給手下的人,這些人對著已經暈死過去的聶能遷猶如猛虎下山似的,轟轟通通的奏起了急行令的戰鼓。片刻就是血肉橫飛。一會兒,就聽到有人報,“聶能遷熬不住杖刑,死了。” 朱宸聽了之後,故意歎了一口氣說,“想我們也共事一場,喚他家人來好好收斂了他吧。”說完便讓大家散了。
陸炳最後看了聶能遷的屍體一眼,就看到後麵是殘皮上擺放著赫赫白骨,肉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朱厚熜見到麵色慘白的陸炳,先是揮手讓周圍的人都下去。然後走近了,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清新的味道,知道他回去沐浴更衣了之後才來見他的。陸炳在與朱厚熜走到屏風後麵的時候,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能夠下令讓他去執刑的人隻有朱厚熜。”想到這裡,陸炳心中的邪氣一股腦的湧上來。
陸炳推搡著朱厚熜,與他廝打起來。兩個人很快的滾到了地上,扭打到一起。論武,朱厚熜不是陸炳的對手。就陸炳見帶著怒氣把朱厚熜按在地上,左手的胳膊壓著朱厚熜的右手,同時左手抓著朱厚熜左胳膊。陸炳用右手狠狠的捏著朱厚熜的下顎,似乎要攆出他暗算自己的憤懣。可是在下麵的朱厚熜看來,麵前這個人頭發淩亂,有幾縷拂在自己的麵上,細細癢癢的。而展開的領子裡麵散著熱氣,有著熟悉和溫潤。被捏著的下顎,沒有什麼痛,反倒是想要生硬的讓自己抬頭看他,有點霸道得讓心有些酥酥麻麻的。
“皇上,”黃錦的有些探問聲音從屏風外麵傳來。“出去!我們在做事。” 朱厚熜口不擇言的回道。陸炳聽到這句話,更加的怒了,乾脆解了朱厚熜的衣服,用另一種激越來懲罰他對自己的殘忍……
朱厚熜摸著身邊的陸炳,覺得他身體軟軟的,而且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朱厚熜乾脆用手在陸炳的眉毛,眼睛,鼻子一點點的劃過去,就像是麵對一個珍品恨不得可以一片片拆開來欣賞,又恨不得把都揉合到一起去才好。朱厚熜心道,陸炳依舊是一個心軟的少年,自己逼迫他去麵對殘忍,他那顆玻璃的心會不會變得堅硬。想到這裡朱厚熜又用手指去戳戳陸炳的心在的位置。
陸炳一開始任朱厚熜在他身上上下其索的動來動去,忽然有些不耐了,抓了朱厚熜的手,又想著這個人對自己的殘忍,於是乾脆過身去,背對著朱厚熜,但手上卻沒有放了朱厚熜的手。陸炳輕輕捏了捏朱厚熜的手,歎了口氣道,“皇上,臣可以請一個旨意嗎?”
朱厚熜也知道自己今天有點過分,便道,“你說吧,我依你就是了。”
陸炳道,“我想出去走走。”
朱厚熜道,“去遊玩嗎?”
陸炳道,“不是,就是想離開京城一段時間。”
朱厚熜心中的離愁一下子勾了出來,也不說話,隻是趴在陸炳背上,聞著他的味道。陸炳稍微一動,朱厚熜就跌到陸炳這邊,兩人四目雙對。朱厚熜看著陸炳眼睛就知道,他讓陸炳執杖,這藥開得過猛了,隻好說道,“好吧。”
想了一會兒,朱厚熜依著陸炳的胸膛,道,“廣西田州賊匪猖獗,朝廷派都禦使姚鏌許久不見效。張璁已經薦了王守仁。我也準備批了,你乾脆去廣西曆練一下也好。你就算以錦衣衛的身份去,算是我派你去那裡幫我問一下事情進展。”
因為陸炳的耳朵正好在朱厚熜口邊,朱厚熜不禁對著吹了幾口氣,然後看到陸炳有些躲避的樣子,又笑了。過了一會兒朱厚熜又道,“聶能遷曾奏,張璁是收受王守仁的金銀百萬,才舉薦王守仁。你去了之後,順便幫我看一下這件事情。”
陸炳見朱厚熜又提及這段事情,腳在朱厚熜側麵推了一下,還是有些氣悶,乾脆又轉到另一邊,重新背對著朱厚熜。朱厚熜把陸炳扳著平躺下來,握著他的手,悠悠的問,“你還記得木棉樹死前的那個春天嗎?” 陸炳歎了一口氣,反握住了朱厚熜的手,捏了捏,軟軟的就像溫潤的玉。他們就像小時候一樣,這樣並肩的躺著。那一春的木棉花開得火紅如血,整顆樹都像在燃燒。等到了花落的時候,一朵朵木棉花又爭先恐後的奮不顧身跳下樹乾,就像去奔赴死亡的約會一樣,而且每朵花都是整顆整顆的落下來,像是最後一點玉石俱焚的保全。原來它們早就知道那是最後一次綻放了,所以才放縱自己用生命去絢爛的開放。朱厚熜想,後來歲月的更替會不會模糊我們彼此的模樣?會不會我們的愛隻能停在原地?那麼請讓我好好的享受這一刻,因為這個片刻會稍縱即逝。如果真的這樣,那讓我現在緊緊的把你抱在我的懷中。(注:木棉花落的時候是整朵花一起落下,不會分成花瓣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