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思道,“風水輪流轉,今天輪到我了。”停了一會兒,馮思道,“陸指揮使,你可以勸皇上……算了,我不說了。”
陸炳看看手上被烙的地方,歎了一口氣,道,“我也勸不了。”
乾清宮的東暖閣。陸炳走進去,就看到朱厚熜正在案上寫青詞。
“你來了,看我寫得好不好,” 朱厚熜看到陸炳,急急討好似的的湊上前去問。
陸炳看了一眼,沒有評價青詞,隻是道,“皇上一定還會有子嗣的,皇上不必過於傷心。”
“一樣嗎?” 朱厚熜放了筆道,“他是一個孩子,軟軟綿綿的,我看到他的時候,就可以想象,父親當時第一次看到我的心情。”
陸炳忽然覺得自己什麼都不用說了,所有的大臣都覺得沒有了這個孩子,再有其他的就好了,反正隻要是子嗣。然而,對於這個高高在上的皇上來說,子嗣不僅僅是一個稱呼一個責任,更多的是一個會哭,會叫,會揮舞雙手雙腳的生命。
大臣道,皇上不應沉醉於修道,應該積極再為下一個子嗣去親近後宮。但是沒有人想過皇上也是人,會傷心,會留戀,會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自己療傷。皇上匆匆的問自己,一臉的討好和急切,是不是因為這樣的傷痛他太需要一個認同和陪伴?
陸炳看到案台上的青詞,上麵朱紅色就像一滴滴的紅燭淚。草木無情,紅燭有淚。陸炳輕輕道,“我雖然不會寫青詞,但我的字寫得還可以。我幫你謄抄吧。”
朱厚熜立刻站起來,讓陸炳站到案前,自己倚在陸炳的左邊。陸炳寫的時候,卻覺得左邊的那個依著的人輕輕軟軟的,似乎隨時就會隨風吹倒。陸炳伸出自己的左手攬住朱厚熜,而朱厚熜用自己的左手幫陸炳壓著青藤紙。兩個緊緊偎依的人,一人執筆,一人按紙,用相依的溫暖去給彼此力量,麵對外麵灰沉沉的天空。
過了幾天。乾清宮的東暖閣。陸炳站在案前,朱厚熜一點點寫青詞。朱厚熜寫好了,便用手拉陸炳來看。
“啊,輕一點,” 陸炳避開朱厚熜碰到他右腕的手。
“你怎麼了?” 朱厚熜拉開陸炳的衣袖,一朵青蓮躍在眼前,嬌豔卻又空靈的砂青色刻在玉腕上,幾乎呼之欲出。朱厚熜托著陸炳的手腕道,“你……”
陸炳掩住手腕,道,“沒什麼,我讓一個做瓷器的師傅染的色。把骨粉調上靛藍,再用帶花紋的簪子壓在上麵就好了。”
朱厚熜喃喃的道,“ 要烙很久吧?”
陸炳淺笑道,“哪有了。隻要一個時辰就好了,而且溫度不是很高。哪有你家的火盆燙?”說道這裡,故意對朱厚熜揚了一下眉。
朱厚熜低低問,“ 你為什麼要這樣?”
陸炳垂下眼簾,輕聲道,“我不會寫青瓷,但我也想求一個心願。我希望我的小主子能夠開心起來。落花流水今歲逝,猶有紅梅守春歸。”
朱厚熜看看陸炳腕上的青蓮,又看看陸炳的眼睛,然後拉陸炳坐到他身上,道,“讓我們坐在這裡,一起慢慢等候明春第一珠迎春花。”外麵儘管還是灰色的天空,但卻慢慢的明朗開來。
(注:馮思一年後被免去死罪,充軍戍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