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姑蘇 花落姑蘇(嘉靖二十三年之二……(1 / 2)

四十一,花落姑蘇

嘉靖二十三年。倭國僧人壽光等稱貢。禮部上疏,倭國十年一貢,今貢未及期,且無倭國表文,應照例阻回。世宗準禮部疏議。

毓德宮前殿。朱厚熜道,“陸炳,你去一趟江南可好?”陸炳問,“皇上想放臣的假?”朱厚熜道,“浙海一代倭國商船時常滯留數月,你去探看虛實才好。”陸炳奇聲道,“你若要江浙一帶的狀況,我收齊了給你就是。何須我走一趟?”朱厚熜道,“三個理由。第一,浙江備倭都司府辦事不必,你幫我懲處整頓一下。第二,在江浙沿海辦事的錦衣衛也多有疏忽,這個你自己酌情處理。第三,你不是允你的通房丫鬟回鄉省親?這不正好與她同行?你看我多體貼。”陸炳紅著臉道,“你少安插人在陸府。”朱厚熜道,“聽陸府的閒事是我一項喜好,你怎忍心剝奪了?”陸炳嗔怪的瞪了朱厚熜一眼,恨恨的道,“臣領旨去了。”

蘇州。

陸炳一個人走在長長的小巷中。夏末秋初的江南有著綿綿不斷的雨。江南的雨並不惱人,因為一把小小的絹傘就能把綿綿的雨擋在外麵。陸炳自然不會去撐絹傘,隻是戴了一個水洗藍的鬥篷,恰好與身上藍紗白衣搭配成一道風景。

江南的雨與其說是雨還不如說是霧。周圍一切都影影綽綽的,卻沒有雨聲,有一些輕微的潤濕撫慰過自己的麵龐和手。寂寥的霧巷,可以清晰的傳出自己腳步在青石板上的一下下叩擊。小巷兩邊是高高的牆,有些斑駁的苔蘚。有時候還有著黃色的銀翹花攀著軟藤從高牆中彈出頭來。若是經過人家,就會看到青銅色的門環在緊閉門上微微的顫動著,有的上麵還凝著一滴水珠綴在最下端,晶瑩剔透的映著長長的小巷。

陸炳慢慢的在小巷中走著,打理著紛紛擾擾的心事。其實又哪有心思可言,因為這悠長的小巷,早就將那抹情愁蕩漾出去,還了一份清明靜幽給自己。江南的雅致啊,仿佛樓閣小橋,回廊疊石都在傾聽自己的心思。那層層宮牆中守著的人兒是否會凝眸眺望,是否會聽到這青石板傳出的音韻?如果他能夠在身邊該多好,那麼我們可以一起化入這細雨迷蒙冉冉氤氳中……唉,不能與你同行的江南,有的隻是長長的惆悵……

“公子,買朵花吧。”

陸炳抬眼看到一個清麗的少女,頭上盤中一個斜髻,一個小辮從另一麵垂了下來。陸炳買了一朵白玉蘭。

“公子,是買了送姑娘嗎?”

陸炳笑了笑,心中那個人千裡之外,不知道是不是能夠聞到江南的一縷雨中的花香。陸炳把花放在手心中,沉吟了一下,道,“姑娘,花就送給你好了。”既然此花送與你,那麼眾花對我又有何賞之有?

賣花的少女明豔的笑了一下,轉身走了。就聽到小巷把那軟軟糯糯的賣花聲融入雨霧中。

陸炳回了五峰園,正在書房看書。就聽人報“葉荷有事求見。”

陸炳皺了一下眉頭道,“讓她去後廳等我。”

陸炳到了後廳,就見葉荷一臉焦慮的樣子。陸炳問道,“你家中遇到什麼困難?”陸炳一邊問著,一邊就讓人喚跟過去的小廝問話。

葉荷卻沒有回答,隻是跪下了。

陸炳奇聲道,“這是作何道理?”

葉荷道,“奴婢想求老爺救一個人。”

陸炳道,“誰?”

葉荷道,“陳齊。”

陸炳皺了一下眉頭。葉荷微微道出。原來陳齊是陳淳的獨子,而陳淳的山水畫以逼真見聞。蘇州知府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聖上喜歡江南牡丹的,於是命陳淳畫一幅牡丹花。不料陳淳卻忽犯疾病而亡。於是蘇州知府想陳齊既然是陳淳的獨子,應該也能夠畫。於是命陳齊畫了一張,謊稱是陳淳畫的,獻了上去。結果卻被識破不是陳淳所做,蘇州知府為了推諉自己貪功之責,便問了陳齊的欺君之罪,關入大牢。

陸炳轉念一想,奇聲問道,“這事你從何處得知的?”

葉荷道,“奴婢的父母都是在陳府做事的。”

陸炳想了一下問道,“你從何判斷不是陳齊自己以次充好,而是蘇州知府刻意誣賴。朝廷命官是讓你隨意汙蔑的嗎?”

陸炳見葉荷不語,冷笑道,“你原先便是在陳府幫傭,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才被賣作夫人的奴婢。這段過往,我本來不想問。既然今天你又提出來,不妨先將這段過往講一下。”

葉荷嚇得麵如土色,瞪著眼睛看著陸炳。陸炳道,“我是做錦衣衛。這點事情,你自然瞞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