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緣儂情 伊緣儂情(嘉靖二十三年之三……(2 / 2)

備倭指揮年羊見十多個錦衣衛衝了進來,又見許波趴在何吉旁邊,便道,“許波,你小小一個千戶,居然敢帶人闖入備倭所。不要仗著你是錦衣衛就肆意橫行。這山高皇帝遠,沒有上意,你就帶頭作亂,這犯上的罪你當得起嗎?”

何吉聽了年羊的話,立刻不哭了,又罵道,“我們錦衣衛怎麼得罪你們了?先是抓了我,現在又給許波扣罪名。哼,早知道不那麼幸苦讓兄弟們去收情報給你們。”

陸炳在一旁看著何吉從罵人的氣勢轉了淚眼的孤弱,又從淚眼的孤弱轉了罵人的氣勢,不禁有些暗暗好笑,說道,“許波,你若認識這位大人。還不快上前行禮。”

許波這才注意到自己隻顧著何吉,把最重要的救兵扔在了一遍,便依言,走到年羊麵前,行了一個禮道,“下官見過備倭指揮年大人。”

陸炳心道,原來是一個備倭指揮。便冷聲道,“年指揮,我有皇命在身。錢總指揮何在?皇上命錦衣衛稽查事情。” 年羊還不及問來者何人,就被陸炳的氣勢鎮住,立刻出去找錢總指揮了。

何吉見陸炳也來了,做可憐狀哀聲道,“指揮使還沒有打下官的板子,下官就被彆人打了。”

陸炳冷冷看了何吉一眼也不說話,坐到了年羊原來的位置。陸炳心道,備倭所敢打錦衣衛的板子,倒也有幾分膽識。陸炳抬眼見許波要扶何吉起來,便道,“讓何吉先這樣趴著。否則我們闖入就無禮了。” 何吉迅速抬眼看了陸炳一眼,又轉過去看許波。

陸炳看到趴著的何吉,雖然身後的遮掩被剝去,後麵青紫之間滲著血痕,但見他胖胖嘟嘟的趴著,手臂圓潤的像藕段一樣,手緊緊扒拉著許波,嘴角抿著高高的翹起,若說是委屈吧,偏偏還又有一個酒窩,倒像是在撒嬌。陸炳心中心道,這個小孩子。又見何吉眼睛中不斷的流淚,但是眼珠卻時常瞟一瞟許波又瞟一瞟陸炳。於是怎麼著也不能把他與可憐一詞聯係起來。反倒覺得有幾分可愛。

陸炳心道,不知道這小孩被打了多少軍棍。見他如此神氣活現,想必沒有吃多少苦頭。也好在他後麵有些贅肉,能抗些軍棍。

錢總指揮一見是陸炳,上前行禮道,“原來是陸指揮使,來了這麼多天也不找我喝酒,我還以為你被皇上派著偷偷的出海尋仙去了。”這個錢總指揮,就是當年在興王府教陸炳朱厚熜武功的錢參將的兒子錢明。

陸炳也行了禮,笑道,“你我何須客氣。我本想看看手下人如何辦事,結果卻鬨到了你的備倭所裡麵。我也不得不跟在後麵收拾殘局。還讓你這個總指揮見笑了。”

錢明道,“你今日是專程來劫人,還是順帶?”

陸炳道,“本來是順帶。不過我家這孩子傷得太慘,所以皇上的囑咐日後再登門告知,現在且讓我把這孩子帶走。”

錢明道,“你未免也太愛護下屬了。不過是區區幾軍棍。”一邊說著一邊就想拉陸炳去書房。陸炳看了一眼隻顧著對許波流淚的何吉,心道,這孩子的眼淚可真多。便繞過錢明伸過來的手,道,

“皇上想知道為什麼倭國商船時常滯留數月?”

陸炳收了嬉笑的顏色,又道,“備倭巡視指揮隻怕逃不了故縱之罪。你小心應付才是。”

一旁何吉聽了,不知道是否是自言自語,很小聲的說了一句,“也打他們板子。”

陸炳聽了,心道,這小孩子,剛才還以為他專心在造淚,沒想到還能如此一心二用。陸炳看了一眼許波,許波忙捂了何吉的嘴,又不忘了幫何吉擦眼淚。

錢明皺了一下眉頭,也知道是有人奏疏彈劾他了,不然陸炳不會現身這裡。陸炳見錢明不說話,便與錢明行禮告辭。

何吉看到大家都是騎馬來了,一下子白了臉色。許波問道,“指揮使,屬下倆人慢慢走回去可好?”

陸炳見許波何吉兩人,一人身著整齊的錦衣衛服飾,一人卻隻有白色裡衣幾分狼狽,便道,“你們等一下。”一會兒就見備倭所門口出現了一輛馬車。而錢明與陸炳從備倭所裡麵走了出來。

陸炳道,“你們兩個坐馬車回去吧。” 許波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饞著何吉上了馬車。

千戶所。

陸炳問道,“何吉可曾安置好?”

許波道,“恩。他其實沒有傷得不重。”

陸炳笑了一下,然後想到什麼,便問道,“他當時見到你為什麼說你媳婦要被人打死了?”

許波紅著臉道,“先父與何家定了娃娃親,但沒想到何家生出的也是男孩子。他小時候就比較胖,有時候被嬸嬸她們裝扮成女孩的模樣。娘親也時常取消我們兩個。”

陸炳笑了笑。

幾日之後,錢明與陸炳一起巡視海岸。

錢明問道,“那日你何故要闖備倭所。即使你不闖,我也沒有理由不放人的。”

陸炳道,“不過是想那小孩子少挨幾棍。通報來通報去幾費周章,豈不是苦了那孩子。”

錢明道,“我也不過是給他一點教訓。以前沒見你這麼護犢。再說皇上不想倭國商船滯留過久,你直接跟我說便是了,生出這麼多事情來。”

陸炳道,“被罵的又不止你一個人,連錦衣衛一起數落進去了。我一開始來不過想試試這兩人的辦事能力。結果啊,”

錢明接口道,“結果還好。本來錦衣衛隻是負責偵查的,他們兩個能想到維護錦衣衛與商人的關係還是不錯的。我打算從備倭所借四個巡視給何吉,這樣他若是要趕商船,可以用這幾個人。”

陸炳道,“也好。”

錢明道,“你這麼喜歡這兩個小孩子。升他們官,帶他們回京好了。”

陸炳搖搖頭道,“他們兩個就在這裡挺好的,自由自在的。你以後……”

錢明笑道,“曉得了。我若不是與你熟識,也不會對你手下動軍棍的。天下敢對錦衣衛動軍棍的並不多。”

陸炳笑著,應了一句道,“我若不是與你熟識,也不會闖備倭所了。闖到軍營中,哪有那麼容易出來。”

錢明也是一笑。

幾日後,陸炳收到朱厚熜的密函,命他速歸,同時又命他順便從姑蘇帶一位丫鬟回來。陸炳看到了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