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場權力的賭局中一敗塗地。
而他們的賭約是全部生命,和靈魂。
從立約的那一刻起,他們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為他們都是這世上最驕傲的人,怎容自己受製於人?也正是如此,他們都不允許有一個比自己強大的人存在,他們兩人注定隻能留下一個。
秦風,楚嵐。
天下的一切都可以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
本是睥睨天下的兩人,都以為登上那至高之峰就是世間唯一的王者。可站在巔峰的他們關注的卻不再是腳下的風景,而是對方的靈魂。
他們立下賭約,誰能坐上那最高的寶座,誰就是這天下的主人,輸者要將自己的一切奉給對方,包括生命,靈魂,一切。
他們都有君臨天下的資本,不源於野心,是基於自己實力上的極度自信。
但他們都沒有興趣去坐那個寶座,這整個天下都是他們的棋局,他們是撥弄棋子的弈者,那寶座上的金冠隻是棋子,僅此而已。
而現在,賭局已經結束,成王敗寇。
她會遵守賭約,交付出自己的一切。
她知道他不會殺她,英雄鬥英雄,最終還是英雄惜英雄。
她可以看透世間的一切,唯獨看不清他。所以,她敗了。
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她太累了,無心再鬥了。
他將她帶到城郊的一處彆院住下,然後一個月沒有來過。
朝中風雲才息,他們攪亂的湖水當然要他們平息。不,是他。他無心登上那個至尊寶座,他會找一個賢君來坐擁天下,然後揮手離開。
也正是基於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他才會那樣輕鬆地放手權力。
一個月了,她已經習慣了這所彆院的靜謐,她從未如此平靜地生活過。
她的生活隻是爭鬥和算計。從未敗過,也因此從未停止過。
何其幸,何其不幸?
她很清楚,平靜不會有多久了。以他的手腕,朝中的事很快就能處理好。而那時,就是她平靜生活結束的時候了。
“楚小姐,少爺請您到前廳去。”侍女走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好。”楚嵐低低歎了一聲,輕的也許是秦風的內力都感覺不到的。
秦風一襲黑衣,坐在榻上,正向琉璃杯裡斟酒。她的腳步雖輕,但他一定是聽到了的,而他卻沒有抬頭。
“來,陪我喝酒,瑤宮雪泉。”他沉沉開口。
“秦少爺好興致,用千金一壺的雪泉酒款待一個階下囚?”
秦風似是料到了她的冷淡,也不以為忤,“隻有你配和我共飲。”
“蒙秦少爺抬舉,楚嵐誠恐。”楚嵐終於微笑,坐在軟塌的另一側,端起琉璃酒杯,一飲而儘,“果然好酒!”
“楚小姐好酒量,秦某自歎不如,自罰一杯。”秦風也一飲而儘。
楚嵐冷笑,“秦少爺不止邀楚嵐共飲吧,您不如直說,楚嵐會遵守約定。”
秦風抬起頭,看著那雙平靜無瀾的眼睛,藏藍色的明眸也看著他,他卻不知那如水的明眸下是如何的心靈。
“你覺得我會要什麼?你的性命,或是你的身體?”秦風並不宣布她的決定,而是反問楚嵐。
楚嵐的表情並未變化,幼時教養還在,喜怒不形於色已成深入骨髓的習慣。但她畢竟是女子,無論多麼強大的女子,聽到這樣的話都不可能平靜。
“是嗎?”楚嵐輕輕應聲,低頭凝視晶瑩的琉璃,或是逃避他的問題,或是掩飾自己的驚亂。她不是沒有想過這些可能性,但親耳聽到和臆想畢竟是不同的。
秦風也為她的一時失神而驚訝,他眼裡的楚嵐,永遠是堅強的女子,無論麵對如何的逆境,她總是自信的,強大的。
兩人都一時沉默。
秦楓苦笑,本是自己占上風,隻為她的黯然而久久無語。
可秦風畢竟是秦風,天下第一公子也並非浪得虛名。他宣布了那個一月前就已做好的決定。
“嫁給我,”秦風頓了頓,不知是給自己還是對方思索的時間,“這就是我所要的。”
“好。”楚嵐並未猶豫,似是不假思索的回應深愛已久的戀人的求婚一樣,“什麼時候?”
“不考慮一下嗎?”秦風對她的乾脆並不奇怪。
“有用嗎?我懂得成王敗寇的道理。”
“很好,我喜歡和聰明人交談,我會派人著手準備,一個月後,你將是我的新娘。”
你會動容嗎?秦風在心裡問。
“秦少爺沒什麼事楚嵐可以回去了嗎?”楚嵐心中總有萬千變化,表麵仍是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