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翻紙的聲音停了一下,透輕聲說:"我每一場都看。"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網球嗎?"真田微微側頭,但是他看不見書房裡麵的透。
"那時候年紀小,總是覺得自己表現出的不在意多一點,在戀愛的比賽中就贏了。"透的語氣有些諷刺,"你從國中到高中的每一場比賽我都會去現場看,你成為職業網球選手了,工作我再忙都會看錄像或者直播。"她的聲音淡淡的,好像在敘述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你說,球場太吵,天氣太熱,太陽太刺眼,運動看著就累,我們出去比賽,需要你幫我們看著社辦,所以就不去了。"真田的手指緊緊的扣進掌心,他聲音略微沙啞。
裡麵沒有說話,又響起了敲擊鍵盤的聲音,透沒有說話。
"你那時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田緊緊的皺著眉頭。
"你一直壓力很大。"敲擊鍵盤的聲音停下了,透低聲說,"你一直都非常渴望勝利,我有的時候害怕,你會承受不住那種壓力。"
牆壁的陰影將真田完全籠罩,他伸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閱讀課上,真田和同班的柳生早早來到閱覽室開始看書,他在看《宮本武藏》,柳生則在看《東方快車謀殺案》,他剛剛翻開第一頁,就聽見了透的在和惠子大聲密謀:"我們去和真田坐吧,咱們兩個人和他們兩個人,正好一組。"
真田很煩。
"真田同學那麼嚴肅。"惠子顯然有些害怕,小聲說。
"但是我們可以抄他的讀書筆記。"透大聲密謀。
"同樣的筆記不會被老師發現嗎?"惠子小聲問。
"我們可以抄他之前的。"透興高采烈,一把拉開了真田對麵的椅子,露出了可憐兮兮的笑容,"真田同學,能不能借我抄一下讀書筆記?"
真田很煩:"不能,你自己不能寫嗎?"
"你想讓我寫這本嗎?"透舉起了她的書,是一本《金瓶梅》。
"女孩子怎麼能看這種書?"真田怒道,伸手要拿走透的書,透眼疾手快,一把把書護在懷裡,"你不會想看吧,男孩子怎麼能看這種書?"
"你。。。"真田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這個凶手是誰。"透指著柳生手裡的小說。"是。。。"
柳生一把捂住了透的嘴,真田帶著殺氣的目光驟然看過來,柳生立刻鬆開了手,微微咳嗽了一聲。
上課鈴響了,真田最終還是把讀書筆記遞給了透,透興高采烈的抄了起來。
已經上課十分鐘了,真田的《宮本武藏》依舊停留在第一頁,他感覺心煩意亂,他總是忍不住去看對麵的女孩,女孩已經抄完了他的讀書筆記,開始看那本《金瓶梅》,她認認真真的盯著書本,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纖細的手指摩挲著書頁,迫不及待的去看下一頁。這種書竟然看那麼認真,上課也沒見她這麼認真過。
"咳咳。"他微微咳嗽,一反常態,透依舊沉浸在書裡。
他突然想問問她,下個星期的關東大賽,她要不要去看他們比賽。
"渡邊。"他小聲喊她。
"嗯?"透小聲答應,並沒有抬頭,還在專心的看書。
柳生和惠子已經開始交換讀書筆記了,他小聲問:"你要不要去看我們比賽?"
"啥?"透有點不情願的抬頭看他,問道。
"我說。"真田皺眉,但還是決定耐著性子再問一次。
"真田和渡邊,你們在說什麼?"老師的聲音,"全班都在看書,就你們兩個在說話,你們兩個給我出去站著。"
透一臉無辜的被請了出去,抱著她的《金瓶梅》,這是真田第一次被罰站,他麵色陰沉的站在走廊裡。
"你說啥了啊?"透顯然不是第一次,她抱著書肆無忌憚的在走廊裡坐下,問道。
真田不理她。
"誒,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在外麵閱讀也是閱讀嘛。"透有些無奈,"你還可以看到網球場上的風景。"透安慰他。
"我沒生氣。"真田說。
"胡說。"透回答。
"我問你要不要來看我們比賽?"真田皺眉。
"啥比賽?"透問。
"網球比賽。"真田炸毛了,"不然還能有什麼比賽啊?"
"不去。"透回答的乾脆利落。
真田愣住了,他沒想到她回答的這麼利落。
"球場太吵,天氣太熱,太陽太刺眼,運動看著就累,而且你們出去比賽,需要我幫你看著社辦吧。"透洋洋得意的給出理由。
你明明就是想在社辦打遊戲。真田想著,但是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她真的一次也沒有來過,每次比賽開始之前他都想看到她的身影,可是一次也沒有過,漸漸的,他習慣了,後來,他和她交往,她也一次也沒來過。
真田看著女孩熟睡的背影,深棕色的頭發散在床上,他伸手去觸摸,柔軟纖細的發絲,再一次被他握在掌心裡。